「若不是学通古今,博览群书,将学识融会贯通也讲不出这样的课。」
「之前父皇让夫君管着崇文馆与藏书库,女儿与夫君每每得空便在家中看书,年复一年,崇文馆的书都看遍了。」
小兕子对李玥怀中还在襁褓中的小清清很是好奇。
明达已经一岁大了,她探着头目光盯着这个七个月大的孩子,好几次伸手想要去碰一碰。
给孩子们教了课,张阳戴着遮阳的斗笠出了门。
穿着草鞋和粗布短衣去田地里帮着村民收粮食。
这是村子里的头等大事。
田间地头到处都是劳作的村民,上官仪将钐镰分发给村民,收完了麦子,还要将钐镰收回来。
这种铁器都要小心保管。
见李孝恭也在田地里忙活着,张阳走上前,「割麦子的时候腰弯得
低一些,像您这么割留这么多的麦秆留着很浪费的。」
李孝恭扶着老腰在田埂边坐下,「当年打仗长年累月地骑马,累坏了身体。」
张阳帮他敲打着,「那您这是体验生活?」
李孝恭擦去额头的汗水,「当年年少时老夫也是一个种田的,那时候哪有富贵可享,就算是借着族中的门第,到了老夫家虽有名望还是一个庄稼汉。」
「谁家当年还不是黔首农户。」
张阳递给他一个水囊,「留在骊山也好,至少可以躲一躲河间郡王家中的彪悍夫人。」
李孝恭感慨道:「躲得了一时,她隔三差五就会来骊山看望,给老夫收拾收拾,凶婆娘又如何?还不是自己娶进门的。」
「听说你去尚书省了?」
「是呀,我又升官了。」张阳重重点头。
「升官?呵!」李孝恭冷哼一声,「没出息的,被人赶出了中书省还不自知,早已料到!老夫一离开长安城,你就会被朝中的人欺负。」
张阳把水囊重新系在腰间,「其实大家都挺好的,赵国公很照顾我,房相办事也周道,郑公还能时常来看望,嗯……都挺好的。」
俩人聊着家常,前方出现了一道煞风景的人影。
这道人影就是天可汗,身边还跟着李泰这小胖子。
「朕看了铁匠坊的铁料铸造众多,却不是铸造刀兵,弹黄是个什么东西?」
弹黄当然是用来生产的,工业基础单薄的大唐,皇帝的认知自然也是有限的。
弹黄是工业发展中所不能缺少的一件事物。
弹性的金属应用古来有之,只不过像弹黄这么特例的事物还是第一次出现在骊山。
张阳皱眉不展,「陛下,我这人不喜打打杀杀。」
「如此多的上好铁料岂不可惜。」
「陛下眼里只有刀兵,在下也能理解,毕竟陛下没有见识。」
李世民的绷着一张脸,从这小子嘴里就听不见好话,拿着他自以为是的学识,给朕举一反三,他好似很痛快。
李孝恭打圆场道:「陛下,骊山所铸造的一切不用在刀兵之上,而是都用在生产上,用张阳这小子的话来说,技术提高生产力才是骊山一直以来追求的真谛。」
「生产力?」
张阳笑道:「很生僻的词对吧?简而言之就是生产劳作,所谓生产力便是生产能力,刀耕火种也是一种生产力,从技术的角度来讲,技术改变生产方式,从而找到更高效的生产方式。」
李世民倒也不嫌脏,也在田埂边坐下,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看丰收的景象。
张阳小声道:「陛下听明白了吗?」
「朕以为……以你的才能三五年就能看到成效。」
「哈!」张阳干笑一声,「三五年?陛下是在说笑吗?」
「你……」
眼看父皇又要发作,一发作俩人又要吵架,李泰着急解释,「父皇,姐夫的意思是说事有轻重缓急,生产力一事需要徐徐图之,不能一蹴而就。」
李世民呼吸沉重,「你在骊山花用如此多的银钱,朕连个太液池都不敢有太大的妄想。」
「陛下,是在说我败家吗?」
「你在尚书省一天,花用一万贯。」
父皇与姐夫不吵架就好,李泰长出一口气,自登基以来父皇广开言路,面对臣子的斥责一直都在忍耐。
父皇又能忍耐姐夫到几时?
「陛下修建太液池,需要钱。」张阳发愁道:「发放俸禄也是为了稳住朝堂,二来臣也没多少银钱了。」
注意到李世民幽幽的目光
。
张阳又道:「没钱,真的没钱,我连皮带肉一百多斤都在这里了,陛下还想怎么样?」
又觉得把张阳逼得太紧也不好。
李世民沉声道:「造纸坊可以扩建了。」
李泰回道:「父皇,已经在安排了,而且弹黄在许多地方都能用上,能够省下不少事,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物件,其中有大智慧。」
张阳也没了心思收麦子,招呼李泰准备酿制麦酒便回了家中。
公主和皇子们正在午睡,见夫君回来神情不是太好,李玥摇着手中的扇子,「又遇到烦心事了?」
张阳磨墨,铺开一张纸,「你父皇嫌我们骊山的生产规模不够大。」
「父皇为了社稷难免心急。」
发展技术需要持续地投入,而且还要行之有效。
铁匠坊铸铁工艺是基础中的基础,是一切铸造的根基。
钢的锻打还在用以前的笨方法,新的铁匠作坊,还要扩建。
张阳写下一封书信交给门外的王婶,「麻烦王婶婶,将这封交给外交院的许敬宗。」
「喏。」
此刻的长安城,天气闷热让人喘不过气,赵国公府内。
长孙无忌喝着葡萄酿,与几个士族子弟谈着话。
陛下与清河崔氏过不去,可清河一地的士族同样也是硬骨头,愣是继续奉行这种嫁娶制度,告诉世人五姓联姻依旧,将天可汗的话当作了耳旁风。
清河崔氏扎根河北十二州,坐拥士族门客数万人,与范阳,太原并立中原。
「张阳此子至今也不为红楼一书告罪,族中长辈对此很是愤慨。」
长孙无忌颔首道:「他不过是个张狂小辈,老夫还未将他放在眼里,何足道哉。」
「可此子的老师乃是当年天可汗座下谋士张公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