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决战。
那决战的地点就只能是巴比伦。
“你在想什么?”
听到李道宗的问话,裴行俭回过神道:“在想西征的战事。”
“你都不是都护了,还想这些做什么?”
“在下与梁建方将军乃是生死之交。”
“生死之间?”李道宗沉声道:“战场的同袍都是生死之间,但也不能优柔寡断。”
“江夏郡王教诲,在下铭记在心。”
马车终于停下了,李道宗站起躬身下了马车,“到了。”
骊山就立在眼前,龙武军分为三队在这里值守,村子里有不少村民走动,这个村子总有很多孩子,吵吵嚷嚷地跑过,这些孩子从来不会畏惧官兵。
迎接李道宗是李孝恭。
“王兄。”
李孝恭也看了眼裴行俭,正色道:“张阳知道你们来了,已备好酒菜。”
李道宗看着眼前的村子,这个村子与外界的不同,看着几个工匠正在铺设类似管道的东西,就铺在各家各户的后方。
走入村子里还能看到几头熊嗮着太阳。
这些熊从来不会避讳村民,反而相处得很和谐。
在一处平地上放着一张圆桌,圆桌上是一叠叠的饭菜,张阳就站在桌旁手里捧着一卷书。
“见过老师。”裴行俭先一步行礼。
“坐吧。”
“喏。”裴行俭一脸严肃地坐在一旁,刚刚差点脱口而出唤他县侯,幸好反应及时。
李孝恭也拉着李道宗坐下,他解释道:“也不知道张阳这小子哪里来的习惯,喜欢在饭桌上谈事,这嘴里吃着饭菜,怎么谈?”
李道宗显得有些拘束,坐下之后也没有开口。
裴行俭好奇问道:“老师这是在看什么书?”
张阳收起书卷,“这是西方送来的古籍,我安排了几个高昌人,让他们但凡有西方的古籍就保存好,送到骊山。”
“西方的古籍对骊山也有用?”
张阳给几人倒上酒水,“没什么用,我就是好奇看一眼,与印象中比较还是有出入的,用来消磨时光。”
裴行俭目光落在这卷书上,也没有去拿,只是这么坐着。
“这卷书讲的就是巴比伦的故事,有西方人管这卷书叫做旧约,讲述着他们的历史,还有巴比伦人和大食人的过往。”
“在书中看到古巴比伦的故事,那是一千年的事迹,现在都成了传说,像是大洪水,还有他们的崇拜,或者是他们对巴比伦王的颂歌。”
“这是我们骊山做的译本,你拿去看看吧。”
裴行俭接过书卷,作揖道:“谢老师。”
张阳看了众人一眼,又道:“吃吧。”
李道宗早就饿了,便拿起筷子狼吞虎咽。
李孝恭却没什么胃口,喝着放了冰块的葡萄酿,“现在的葡萄越来越便宜,关中种出了葡萄后,一串葡萄卖五十钱。”
李道宗嚼着口中的饭菜,腮帮子鼓鼓的,才咽下,“老夫下辖二十四县也要种葡萄。”
李孝恭一拍桌案,“老匹夫,葡萄不值钱了你还种。”
“不能光看着长安城十二县富裕。”
“老匹夫,你会让葡萄不值钱的。”
张阳解释道:“其实不用太过忧虑,葡萄很挑地,不是所有的地方都适合种葡萄,再者说栽培的成本很高,再便宜也不会便宜到哪儿去。”
骊山的初衷就是想让葡萄成为家家户户都能吃得起的水果,葡萄便宜些也好。
张阳颔首道:“左辅二十四县,骊山还未了解过,骊山会派人去查看,适合种什么,有多少人口,能够开设什么作坊,都要了解。”
见如此爽快,李道宗作揖道:“能办好这些事,老夫这府令也心满意足了。”
“此事徐徐图之,现在是秋季,要是在冬季之前完成调查,来年开春就能安排。”
裴行俭叹道:“因此事高陵与临潼两县的县民时常闹事。”
长安城以东,左冯翊辖区,也就是李道宗这位左府令的下辖二十四县,在万年县以东。
从万年县向东一直到夏阳,关中平原东部的泾河以东、渭河以北、黄河以西的那片地区。
从长安城的角度来看东北角一片平原,以东直到黄河西岸,在当年汉武帝时期,才有了明显的划分。
那二十四县人口没有长安十二县多,因长安城乃是京兆府所在,自然是人口汇聚之地。
而李道宗的二十四县地界大了许多,可要说人口稠密度,却不如裴行俭下辖十二县。
裴行俭迟疑道:“既然如此,可否由长安城十二县的作坊发放生产。”
张阳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上官仪与他说的,还是他自己看出来的。
骊山占据生产线的上游,能够发放劳动任务,将较为简单又繁重的劳动交给下面的村县。
裴行俭也想将繁重的作业拿到二十四县。
其实这么做是有弊端的,一旦产业链铺设得太广,上方一个环节出错了,会有许多工坊停工停产。
张阳摇头道:“二十四县的作用与长安城十二县相同,地位也是一样的,将来不论哪一方有了变故,都能及时找到替补。”
再给几人倒上酒水,张阳又道:“这是经营数十万贯的大事业,两位叔伯当该举杯痛饮才是。”
李道宗因这句话,心头正喜,又道:“你怎么不喝酒?”
“在下最近戒酒来着。”
正说话,就看到一个身影很是自然地坐在饭桌上,他嘴里说着,“烦死了!”
“太难造了,那东西根本就不是人能够造出来。”
这个不请自来的,正是魏王李泰,他身上脏兮兮的,头发也很凌乱。
张阳皱眉道:“魏王殿下是被电了吗?”
李泰恶狠狠地吃下一口羊肉,“本王倒想被电,造都没造出来,哪有电?除非老天降雷劈了这骊山。”
裴行俭一口酒水灌下,被呛在喉咙口,不停地咳嗽着。
“半个月了!”李泰一拍桌案,“知道我这半个月都经历了什么吗?”
张阳劝道:“当初蒸汽机都造出来,这有什么难的。”
李泰拿过李孝恭的酒碗,他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水,再放入冰块,酒水入口入喉,冰块就在嘴里嚼着。
饭桌上很安静,甚至能听到李泰咬着冰块的咯嘣声,“嘎嘣……咯嘣……”
一桌人沉默地看着他。
又觉不过瘾,李泰抓起一把冰块放入口中,继续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