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表面上的和乐融融,却遮掩不了私下里愈来愈宽的鸿沟。
先是杨昊进城后一连三天见不到李炎的面,接着馆驿又被金吾卫团团包围。吕芮悄悄问杨昊皇帝是不是要软禁他。杨昊淡定地说:“皇宫有六军拱卫,方显得威严,你丈夫进了城,门口连个守门的都没有,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吕芮问他是不是一点都不担心,杨昊说有什么可担心的,他敢对我不利,长安城也保不住的。吕芮道:“你骗人,你不害怕,昨晚怎么就匆匆缴械了。你威猛的时候,可是能折腾半个时辰的。”
杨昊顾左右而言他,道:“怕是水土不服吧。你看这长安城里的水哪有咱们那的好。一定是这样的。”
吕芮捧着他的脸,一本正经地说:“你算你从此回不去了,我也愿意陪着你,直到终老。”杨昊这才搂着她,流着泪说:“好夫人,我要是死了,准你守孝三年后再改嫁。”
恨的吕芮一顿粉拳,全招呼都他身上了。
在长安城外的某处驿馆一直待了十天,李炎才在含光殿召见了杨昊,太监带着杨昊穿过尘土飞扬的马球场,来到含光殿下。
身穿团龙球衣的飞龙队主将李炎,正在洗脸,他刚刚结束了一场比赛,此刻满头泥汗,只是抹了把脸,就坐在那,由几个太监给他扇风,杨昊站在他面前,眯着眼,望望夕阳,望望漫天的黄尘,望着一身尘土的皇帝,半晌才想起来给他行礼。
李炎说:“免了,看你不情不愿的。”
这一说,杨昊倒连跪拜的礼都免了,给李炎行了个契丹人见尊长时的见面礼。
李炎哼哼冷笑道:“朕几时成了契丹人?”
杨昊答:“陛下是大唐天子,天可汗,臣久在胡地,成了胡人。”
李炎道:“你是契丹乌隗部的大统领不假,可你也是大唐的郡公,西北五军大帅,朕的臣属。你做个臣子的见了我这个皇帝,跪拜一下,委屈了你吗?你知道这里有多少人想看到你逾礼,准备斩杀你吗?”
杨昊听了这话,无奈地一笑,重新跪倒,以臣下之礼叩拜再三。礼成,李炎一面吹着手中的茶碗,一面唤了声:“给郡公上座。”
杨昊落座,喝茶,侍从知趣地退去。
李炎先开口说:“八年前,就在这里,先皇兄扳倒了王守澄,拉开了刺马营剿除阉党的序幕。今日,你我在这又扳倒了昔日的大功臣仇士良。定边,除阉,削藩,兴盛大唐,这是当年刺马营创立时的三大宗旨。定边、除阉,你都有大功劳,削藩,你却不愿意搀和,这也难怪嘛,你自己可不就是个强藩!”
杨昊道:“臣下虽没有参与平叛泽路镇,却也参与了削藩,臣下此来,妻妾都带着,恳请皇帝赐一处宅邸,从此常住长安了。”
李炎道:“说起来,你倒成了有功之臣,自个把自己给削了。那朕是要好好赏你点什么,你已经是郡公了,朕再升你一级,封你做个郡王吧,你的西北五军大元帅的牌子还留着,凭着它足可与三公平起平坐。朝廷的名器,我能给你的,差不多都给你了。如今要想留住你的人,又留住你的心,看来我只好挪挪屁股,把大总管的实权交给你了。”
杨昊伏地跪拜道:“谢陛下成全。”
李炎冷笑道:“你不要高兴的太早,即便朕什么都给了你,宝历社也不是完全在你手上,你明白吗?”
杨昊道:“陛下给臣的,臣感激不尽,陛下没有给臣,却是臣应该得到的,臣会自己去争取,不敢要陛下劳心。”
李炎跳了起来说:“好!这是你自找的,我可没逼你,我让你做大总管,朕让你一辈子做大总管,至死方休!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许你请辞。你就给朕听好了,朕要削藩,朕要一统天下,重振我大唐旧日声威。要天下一统,四社就必须合一。刺马营不能再各自为政了。朕还要告诉你,天子无私家,大总管也不能藏私。你的西北兵马,朕要收用,你的内寺坊必须给我限期解散。”
这些都得到杨昊的正面回应后,李炎弯腰扶起他,说:“今晚朕在太液池畔为你设宴,地方和酒我出,菜嘛你来备办,不合朕的口味,朕要严惩你。”
杨昊问:“若臣侍候的陛下满意了呢。”
李炎笑道:“那朕有大大的赏赐给你。”
太液池的夜宴进行到最**时,杨昊伏地跪请李炎允许他携妻子长住京城。
杨昊流泪道:“臣幼年领兵在外讨贼,赖皇帝鸿福,今边患已停,臣也落的一身疾病,每逢阴雨天,疼入骨髓,衣甲难齐,手指僵麻,难握刀剑。臣未老先衰,不能再为陛下驰骋疆场,跃马戍边了,臣请陛下开恩,放臣回京,以养终年。”
杨昊哭的声情并茂,让人虽觉得诡异,却也无法不信,一时又闻哭声,竟是李炎流泪。李炎更是落泪道:“卿为国殚精竭虑,朕怎忍负卿,卿但回长安养病,西北军务遥领便是。朕在城内为你修筑王府,西北的郡公府留待他年再去。”
李炎说完这些就含着泪回忆起了杨昊之父杨庆昔日的功劳,又谈到了杨昊为国立下的功劳,一桩桩一件件,不仅说的诸臣、夫人、嫔妃动容,连杨昊自己也吃惊不小,自己这些年做的许多事,自己尚且记忆模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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