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讳,不意到朝会时,枢密使刘弘逸却突然指责鱼弘志,说他搪塞钦命,找了几个替死鬼来交差。
鱼弘志急的脸发黑,嚷着要那几个小太监上殿,以便当庭对质,在宰相李钰的主持下,那几个小太监到底被带上了殿,当着病重的皇帝和满朝文武的面,那几个小太监当庭翻供。一起喊冤,说是鱼弘志滥施酷刑将他们屈打成招,诬陷他们。
鱼弘志百口难辨,惶恐请罪。得了个官降两级,罚俸一年的惩戒。
在这场小小的争锋中杨妃**又一次小胜阉党,看起来陈王李成美的皇储位置又稳固了一些。受了一番磨折的鱼弘志不得不放下体面又一次低三下气地走进仇士良的值房,一口一个“匡美”叫的甘甜如蜜。两位禁军中尉凑在一起嘀咕了一下午,黄昏时刻,鱼弘志终于下定了决心,他一面披斗篷一面对仇士良说:“这回啊,咱再也不擅作主张了,一切唯你马首是瞻。李溶纵然有千般不是,也比让杨党得势强。”
两军中尉决心扶保安王李溶为皇储,这消息不久就传到了杨妃那,自李昂重病后,杨妃已经有一个多月不曾见到他的人影。比自己大二十多岁的侄儿,杨党的核心,平章事杨嗣复有些担忧地说:“要是陛下总不见娘娘,咱们靠什么让陛下回心转意呢。光靠侄儿一个,成吗?我在朝中被李钰和他的党羽盯的死死的,处处刁难,时时挤兑,在宫内又被刘弘逸刁难,想见皇帝一面而不可得,内乱夹击,还有什么指望呢。”
杨嗣复建议杨妃屈尊再去见一趟杨昊,劝他回心转意,襄助李成美登基。杨嗣复颇为露骨地说:“我闻李炎将王拂儿送去了醴泉,竟在大营里呆了六天六夜。颍王明知储位与他无望,也勉力一争,而我们呢,却瞻前顾后,舍不得下本钱。”
杨妃听了这话,直气的浑身发抖,她怒斥杨嗣复道:“你是什么意思?你让我效法王拂儿那个贱人,把自个洗净了献给他,向他摇尾乞怜,要我卖身求荣么?”
杨嗣复见她发怒,忙请罪道:“侄儿失言,侄儿失言。侄儿绝无此意!侄儿的意思是如今这局面,正是胶着难分,为了保险期间,咱们至少要拉住姓杨的不是。许他一些甜头,啊,这个口惠而实不至嘛,这个……”
杨嗣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杨妃冷飕飕的目光打断了,她冷笑一声道:“他杨昊纵然拥兵三十万又如何,他敢进城吗?敢造反吗?他不反李忱,我们倒还得掂量、掂量,他囚禁了光王就等于绝了自己的后路,何止是一个张伯中反他,反他的人多着呢。这个人现在已不足为虑。眼下只要把仇士良和神策军抓在手里,咱们就还有九成胜算。至于剩下的那一成,只好听天由命了。”
杨嗣复恭维道:“自古哪有十全十美的事,但凡事情有六分可能就值得拼力去争,若有九成可能,那还不得拼上老命吗。”杨嗣复笑了笑,忽而眉头一皱,又不无担心地说道:“只是若让仇士良他们插手,这拥龙的首功,只怕……”
杨妃懒洋洋地说道:“你是多虑了,咱们跟安王殿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交情,仇士良、鱼弘志恨李钰那伙子,决心保安王,将来少不了他们一个从龙之功,可是要论这首功,那不还是你我的吗?”
杨嗣复道:“即便安王殿下能顺利登基,也只是便宜了那两个阉人,那时候朝堂还不是他们的天下,我们拿什么跟他们争,即便想进取,只怕也难免重蹈甘露之变的覆辙。”
杨妃不屑地哼了一声道:
“亏你还是当朝的宰相,对天下大势一昧至斯。现今这长安城与甘露那会儿已全是两样。文世茂兵败河西,杨昊兵临城下,他打的旗号可就是反阉党,他固然不敢反皇帝,还不敢反仇士良吗?
“没有了文世茂,仇士良的手就伸不到城外,为了保住大明宫这块小天地,他敢不跟咱们合作吗?你以为我让你编造那两个荒诞不经的流言,是我闲着没事干闹着玩?我是在试探仇士良和鱼弘志,结果怎样?鱼弘志查不出个名堂,你真当他是无能吗?
“即便他无能,那判事厅和小青衣是吃素的?可他就是什么都查不出来,即使让李钰踩了一脚也查不出来。这说明了什么?两位中尉是明晰大势的,他们懂得权衡利弊得失,将来的大明宫里有你我的一席之地。时迁事移,他仇士良再想玩一个甘露之变,那就是自取灭亡。再说……”
杨妃想了想,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不过杨嗣复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安王李溶可不是懦弱的李昂,他有的是手段和恒心,岂会甘心受仇士良摆布?他又忍不住想,我杨嗣复也不是李训,真再来一次甘露之变,杀仇士良还不是如屠一条狗耳。
杨妃最后安抚自己的侄子宰相:“大变就在今冬明春,等着听那平地一声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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