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放箭的是杨昊,此时他正站在丰安城南最大的一座营寨门楼上。他三支箭刚刚射完,就被身边四名卫士强行架了下来。这门楼顿时成为河东弓箭手重点关注的目标,片刻之间木梁护栏上就中了三四十箭。杨昊望着那密密麻麻的箭镞禁不住脑子直发炸。
“快护送判官大人离开这。”营寨守将李通大声吼道。此时,河东军已经焚毁了沿河的三座营寨,并越过第一道土墙,向主寨杀来。。。
“我不走,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走的。”杨昊冲着李通吼道。短短一炷香的工夫的前,城南还有一千五百名天德军将士,眨眼之间已是尸横遍野。这些刚刚招募起来的士卒根本就不是久经战阵的河东兵的对手。肖勇看出了这一点,但他丝毫没有大意,他派出四个旅进行迂回包抄,很快就切断了天德军的退路,与久经沙场的士卒不同,这些新招募的士兵在身陷绝境时丝毫没有决一死战的狠心,他们惊慌失措,丢下武器到处乱窜。
战场变成了屠宰场。肖勇张开双臂将一千五百名慌乱不堪的士卒一下子搂入怀抱,大口吞咽起来。惨叫声惊天动地,新兵的尸首填满了壕沟,而血甚至汇聚成小溪流入了三里外的黄河。。。
杨昊恨得咬牙切齿,捶胸大哭道:“为何要派他们来?这不是驱羊迎虎吗?”
李通无奈地说道:“打仗就是这样,为了夺取最后的胜利,是要付出一点的代价的。大人还是回城吧,这里是断断守不住的。”
杨昊擦擦眼角的泪道:“既然来了又岂可辜负老师的一番苦心?”李通吩咐那四名卫士:“营寨若被攻破,不管时间到没到,你们都要护着大人退回城里,这是死命令。”四人齐声应是。城南之战,本不在唐虎的计划中,唐虎原来的计划是由新招募的新兵混合巡城营及刺史府卫队防守南城,南城城墙经过加高加厚之后,在没有重型工程武器的情况下,是可以坚守一阵子的。。。
董八成的河东军远道而来,又穿越数百里的大沙漠,不可能携带什么重型攻城器械,当然以河东军的战力,指望能守住城池也不可能。唐虎的计策是尽量守的久一些,打磨掉河东军的锐气,然后用杨昊从永丰带来的天德右军与其在城下决战。如此或有一线生机。
可是董先成故意选择在白天渡河,且又在河面上竖起白帆,这反而提醒了唐虎他渡河攻城是假,吸引自己将主力布设在城南是真。除了渡河攻城,攻打丰安最理想的路径就是城西了,城西有一段城墙曾经塌过,唐虎上去看过,新筑的城墙经不起破城槌的几次攻击,城西虽然有一道小山作为屏障,但对于轻装而来的河东军而言,这座小山根本起不了任何屏障的作用。。。
明白了董八成的用意后,唐虎忍痛将新招募的一千名士卒摆在了城南,用作诱敌之饵,只有让董八成确信自己已经将主力放在了城南,自己才能趁他放松警惕时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有可能两千人胜他五千人,否则只能是城破等死。
唐虎站在城楼上,战场的每个细节都看的清清楚楚。他期待着看到三柱红色的浓烟腾空升起,那就意味着肖勇在向已经渡河的董八成报捷:天德军主力已被我牵制,现在可以攻城了。
不过肖勇到底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虽然砍下的天德军的人头已经堆起了小山,但他仍旧有些不太相信这是天德军的主力,直到他被一个军寨挡住去路。这是挡在南城门前的一个大寨子,四周挖着一人深的壕沟,壕沟里是半人深的泥浆。壕沟里侧则是用木桩攒成的木墙,寨子里驻守着不下三百人。
强弓硬弩射倒了一片又一片的河东士卒。而营寨门楼上竖的旗帜上绣了个“刘”字,原来驻守这里就是刘毅峰!肖勇大喜过望,他终于相信丰安城的天德军主力就在城南!
三柱红色的浓烟腾空升起!城头上的唐虎终于松了口气,咧嘴笑了。
“给我拔掉这颗钉子。”肖勇轻蔑地挥了挥手,嘴角竟露出一丝笑容。真正的勇士在战场最希望见到的不是一群任人宰割的敌人,而是一个真正的对手。
李通现在就是肖勇的对手。
拔钉子的命令很快下达,但钉子就是钉子,你想拔出它,它又何尝不想扎你一下呢?黑浪涌动,河东军的将士们嚎叫着,向孤零零的营寨一连发起了三次冲锋,三次冲锋一次比一次人多,但一次比一次败的惨。
黑浪重重围困的孤营周围出现了一道红箍,河东健儿的鲜血染红了壕沟里的水,而不断填入的尸体又将水逼到了岸上,四处奔流。红箍的范围越来越大,肖勇终于沉不住气了,他将一身衣甲剥个精光,提着一杆长刀亲自担任第四支冲锋队队长,数十名校官也加入这个行列。
“呜——”
号角低鸣,河东健儿的第四次冲锋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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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河东军军装是黑色的,集群行动时犹如黑浪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