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顿,后来又让我举荐内官监太监,我举荐了海寿。但陛下却问我,为何不举荐黄俨。”
金英越想越觉得难以咽下这口气,沉声道:“我立刻把黄俨的罪状统统写出来,上报陛下,弹劾黄俨!”
“不成,时机未到。”
兴安放下筷子,劝阻道。
金英顾虑重重道:“安哥,没有时间了,大将军号宝船一旦试航成功,太上皇必然会乘船出海,到时候郑和一定随驾。而在此之前,太上皇八成会给陛下施压,让黄俨出任内官监太监。”
在兴安眼中,金英向来是有自知之明的,对上恭敬,待下宽容,与内廷各衙关系皆是一团和气气。
可他却没想到,今日的这番遭遇,会对金英产生如此大的影响。
就在兴安疑惑不解之时,金英又压低声音说了一番话。
“你想想,当年黄俨、海寿为何被贬?除了当时负责督建紫禁城的阮安之外,阮浪、阮白、范弘、陈芜还有你跟我,咱们这几个出自交趾的内官,谁不是踩着黄、海二人上位的?”
前文提到过,自永乐七年至永乐十五年间,黄俨与海寿多次出使朝鲜采选雏女,同时索取大量贿赂。
两人贪婪成性,凡是外邦所赠之物,略不辞谢,一律收入囊中。
永乐十七年,朱高煦得到郑和、王景弘的密报,说黄俨、海寿收受番邦使臣的贿赂,随即给予番臣方便。
朱高煦派人暗中收集到充足的证据后,才把这事禀告于朱棣。
朱棣念及旧情,没有杀黄、海两人,但却把他们连降数级,贬为了监丞。
当时为朱高煦暗中收集黄俨、海寿受贿证据的宦官,正是以兴安、金英为主的阮浪、阮白、范弘、陈芜等六人。
由于黄、海二人那时身居要职,想收集他们二人犯罪受贿的证据,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故而兴安、金英等六人难免会用钱开道,可这也就有了痕迹,给旁人留下了把柄。
虽说此时的黄俨官复原职时间不长,可他已是司礼监太监,只要他有心调查,最多花上数月的时间,必然会查到兴安、金英等人当年的所作所为。
“安哥,别犹豫了!黄俨坐稳司礼监太监之位后,必然会调查当年之事。”
金英见兴安变了脸色,劝说道。
兴安寻思道:“咱们是陛下的亲信,他黄俨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对咱们下手。”
“陛下可以保咱们一时,还能保咱们一世吗?你刚才也说了,陛下亲口承认,是太上皇施压,陛下才让黄俨官复原职。”
金英再次劝道:“郑和、王景弘退出内官监已成定局,有太上皇给黄俨撑腰,黄俨迟早会坐上内官监太监之位,到时候,陛下想保也保不住咱们啊!咱们联名上报黄俨的罪状,拼他个鱼死网破!”
兴安皱眉道:“还是不妥。你挖来的那些罪状,扳不倒黄俨。太上皇对他的恩宠,远甚你我。”
“那我们怎么办?就这样提心吊胆的过下去?”
金英喝了几盅酒,有些上头,此时已乱了分寸。
“忍。”兴安沉声道。
“忍到何时才是个头啊?莫非要忍到我们被逐出御马监,贬到浣衣局去当差吗?”
金英一想到以后见到黄俨,他都得假装出一副屈服的姿态,就感到无尽的耻辱。
“就算被贬到浣衣局,也要忍下去。只要人活着,留一口气在,就还有机会。”
兴安语重心长道:“英子啊,黄俨已经是司礼监太监了,快爬到内官巅峰了,摔下去就会是万丈深渊!”
金英忧虑道:“陛下既然任命他为内书堂教习,显然也是打算用他啊?”
“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要相信陛下。像黄俨这样的狠毒之人,陛下绝不会纵容下去的。”
兴安仿佛看到了未来,信誓旦旦的说道:“你就等着瞧吧,黄俨老贼得意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