咐道:“让人把孩子带下去好生照料。”
朱高煦忍住了心中想让朱元璋给怀中孩子赐名的冲动,抱着孩子走出奉先殿,将其交给了还在外面等待着的徐王妃。
“好好陪你爷爷说说话。”
徐王妃红着眼睛说道。
朱高煦郑重点头道:“娘放心,我会与爹一起,陪爷爷走完最后一程。”
随后,他转身回到殿内,轻轻走至朱元璋的身边,静静守着。
“爹,爷爷怎么了?”
朱高煦见朱元璋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吓了一跳。
朱棣道:“你爷爷刚才说有些累,想眯一会,没想到转眼的功夫,就睡着了。”
半个时辰后,朱元璋没有醒来,朱棣与朱高煦有些焦急。
又半个时辰过去,朱元璋仍然没有苏醒,朱棣急忙派人去传太医院院判张逸仙。
张逸仙来了之后,为朱元璋把了脉,却禀告说他亦不知朱元璋何时会苏醒。
焦急万分的朱棣恨不得杀了张逸仙,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于是乎,朱棣与朱高煦爷俩不吃不喝,一直等到了次日寅时。
朱元璋终于睁开了双眼。
“爹(爷爷)!”
父子俩齐声喊道。
朱元璋醒来后,嘴角带笑道:“你爷俩可知咱开国之后,为何屡兴大案,动辄株连成千上万人?”
“孩儿(孙儿)不知。”朱棣、朱高煦一前一后答道。
朱元璋不会告诉朱棣、朱高煦,他刚才睡着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中,他梦见了徐达、常遇春、朱文正、李善长、刘基等人,还梦见了被他杀掉的蓝玉,他的一生,仿佛在一场梦中又过了一遍。
“咱当初建立大明以后,没有急着把曾经在前朝做官的那些老爷们喀嚓掉,就是因为建国之初,民生凋零,百废待兴,人心思安,老百姓希望朝廷保护他们免受刀兵之苦,恢复生产,安稳的过日子。”
“等过了一些年之后,咱兴起大案,清洗了一波又一波的官员,可谓是‘官不聊生’,这便导致很多做官的人在背地里骂咱残暴哩。”
“可咱对待百姓如何?咱在大诰里明文规定,百姓是可以告官的。此事在前朝可能么?正因为咱让那些贪官不好过,他们便联合起来诋毁咱,骂咱残暴,这便是那些贪官的可恨之处。”
说到这里,朱元璋看了一眼朱高煦,随后望向朱棣道:“此事,咱曾经和高煦聊过,你知高煦当时是如何说的?”
见朱棣沉默以对,朱元璋便直言道:“高煦说前朝有包税制度,许多地方上的大地主享有各种特权,如土皇帝一般。而本朝开国之后,那些大地主出身的官员,失去了过去的特权。”
“咱不给他们特权,他们就诋毁咱。若你继位以后,想让他们歌功颂德,大可给他们特权。”
朱元璋半开玩笑的说道。
朱棣闻言,忙说不敢。
“对此,咱记得高煦有句话说的很好——屁股决定脑袋。当你坐上皇位之后,你就会理解咱屡次举起屠刀的苦衷。”
朱元璋感慨道。
“皇帝是寡家孤人,没有朋友可言。所以,忠臣要用,奸臣也要用。身为帝王,手里必须握有屠刀,麾下必须蓄养鹰犬。高明的帝王从来不会被屠刀或鹰犬所伤,而是会用屠刀杀死作恶的鹰犬。你懂咱的意思么?”
“爹的意思是,忠臣、奸臣皆可以做鹰犬或屠刀,如何去用,要因事而定。”
朱棣答道。
他心中明白,杀人并不能解决官员贪腐的问题,毕竟贪腐是一个千古难题。
“你以后得用律法制度去约束百官,而不要妄想所有的官员会用道德约束他们自己。比如抬高做官者的俸禄,并将各个官职要履行的职能制以条例,加强御史言官的监管和监督。”
朱元璋回想起他过去种种所作所为,觉得有些事无须使用极端的手段,温和些或许更好。
“孩儿懂了。”朱棣道。
“懂了就好。”
朱元璋深吸了一口气道:“咱有些倦了。”
他刚才说了太多的话,仅剩不多的精气神被消耗一空,双眼之中的神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退。
“爹,俺背你上辇,回去西宫休息。”
朱棣作势要搀扶朱元璋的手臂,却见朱元璋搭在椅子扶手上的两只手,瞬间无力的垂了下去。
“高煦,来,给俺搭把手,俺要背你爷爷上辇车。”
朱棣不愿相信朱元璋就这么去了,一把拉住朱高煦说道。
“爹,爷爷他宾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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