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韩爌轻咳两声,大帐内随即静下来。
他望着那年轻人,温和地问道:“太冲,你可有疑虑?”
“韩阁老,曲阜孔氏乃圣人后裔,岂会做此天怒人怨之事,定是厂卫栽赃陷害。”黄宗羲怒声回道。
史可法附和道:“韩阁老,学生也以为,定是厂卫陷害。”
一位是黄尊素的儿子,一位是左光斗的学生,对他俩的话,大家甚以为然,要不是被刘元斌冷冷盯着,他们绝对会出言附和。
唉,还好陛下料事在先,否则此案即使拿到实据,士人们也绝不会承认的。
真要将此案揭开,天下士林必将哗然。
刘元斌强压下心中怒火,淡淡地问道:“两位后起之秀,不问青红皂白,看来要步东林后尘喽。”
“刘公公,年轻人嘛,看事情,总是简单了点。”钱谦益打岔,“不碍事,不碍事。”
黄宗羲却不依不饶:“牧斋公,栽赃陷害是厂卫惯用伎俩,这是天下共知的,学生岂会看错?”
“有没有看错,得看证据。”孔贞运眉头微皱,“黄太冲,你口口声声厂卫栽赃陷害,可有证据?”
孔贞运可是地地道道的孔圣后裔,连他都质疑自己,黄宗羲有些心慌,但仍硬着头皮回道:“玉横公,那他们说有证据便有证据了?学生不信。”
“信不信,看证据!”孔贞运声音陡然抬高,听得出他非常不悦。
咳咳。
韩爌又是两声咳嗽,待大帐内安静下来,问刘元斌:“刘公公,可否公开情报?”
刘元斌点点头,几名侍立他身后的内侍走到前头,给众人分发情报。
看了情报,有人皱眉,有人愤怒,有人仍坚决不信。
“假的,全假的!”
黄宗羲刚喊起来,孔贞运即刻大怒道:“闭嘴!”
黄宗羲脸色很难堪,但也不敢怼孔贞运。
“黄太冲,你年轻也不小了,该知道脑子是用来思考的!”孔贞运教训道,“人证、物证俱在,甚至连建奴奸细都在登州城内,你还没脑子地喊不信。你说说看,要怎样才信?”
钱谦益叹息一声,扬扬手中情报,道:“太冲,即便汝父在,也是会信的。这可是百万石米粮,不是小数目。要不是出海,会运到登莱吗?可出海运哪里去,难道是南直隶吗?”
“海禁是大明国策。”刘元斌轻点一句,大帐内有人变色了。“单凭这点,曲阜孔府就有违大明律。”
黄宗羲不再说话,但看得出他仍不服气。
东林党激进派真是害人呐。
韩爌是东林温和派,在东林利益上趋同,但不会做不顾后果的事。
他暗叹一声,继续问:“刘公公,厂卫计划如何行事?”他问,是表示自己不知情。
刘元斌自然不会戳破,回道:“待米粮出海,沈老将军会带诸位大人、贤士,一起出海拦截粮船。真相如何,到时自然水落石出。”
厂卫什么时候也讲证据了?
这些没接触过乾圣的贤士心中惊诧,连黄宗羲都不例外。
韩爌等则见怪不怪,纷纷点头,对此计划表示赞同。
这时,一位内侍匆匆进帐,小跑到刘元斌面前,凑到他耳根,悄悄地说了几句。
刘元斌脸色攸地一变,朝韩爌三人拱拱手,不言不发地跑出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