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皇宫之中,白日里还能从这富丽的皇宫中寻出些乐趣,比如算计旁人、毒害旁人,享受着上位者把位卑者的性命拿捏在手中的欢愉。但当夜幕降临,那些欢愉渐渐消散,给这些深宫女子留下的就是无尽的孤寂。
但石青瑜早就习惯了这种寂寞,早在石家的时候她就习惯了无人陪伴她,无人理睬她。但今夜,石青瑜却难得做了次有关石家的梦。梦里她还是五岁的女童,她在听到一直装作哑巴的奶娘细细将她母亲死去的过程复述给她听,然后奶娘教她学会忍耐,学着在何氏面前伪装。
梦中的石青瑜在听到自己母亲被害的时候,并没觉得太过悲伤。她那时并不知道母亲对她意味着什么,只知道对于她来说比较重要的人被石勇与何氏害死了。等梦里的她再长大一些,她的奶娘也死了,她知道是何氏下的手,却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在梦中,石青瑜看着一到天黑,就立即卷缩在床上抱着一床破旧薄被的年幼的自己,她那个时候还很胆小,唯一会照顾她的人已经死了,她也不会哭泣落泪,就只是一到天黑就睁大眼睛看向最黑暗的角落。年幼的她最希望的就是希望她的奶娘能和那些丫头们口中的鬼故事一样,从那最黑暗的角落里钻出,重新回到她的身边。
可惜她一直都没有等到她奶娘的鬼混,渐渐的她放弃了等待,她接受了这个不公平的人世。它不会因为你的贫穷,就不夺走你仅剩的一点依靠。它不会因为别人的富有,就不再施予旁人更多的财富。
石青瑜从旁观府中丫头婆子的争斗中学会揣摩人心和设陷害人,用自应对何氏的日子中学会这么遮掩自己的真实目的,在被石凤歌的欺凌中学会隐忍。她九岁才学会第一个字,是个婆子交给她的,是她的姓氏。
那婆子笑得脸都扭曲了,一边写给她那个“石”字,一边尖声嘲笑着她:“还是侯府的姑娘呢,竟然连我这么个粗婆子都比不上。”
石青瑜那时已不在意别人的嘲笑,她只定定的看着那个“石”字,仔细记在心里。她从来不是个聪明的人,但她足够专注,她会用尽全力把她将来有可能用到的才能刻在脑子里。
之后是第二个字、第三个字……
她第一次完整的读完一本书,还是在她成为皇后,嫁给明循之后。那时明循儒雅俊秀,拿着诗经,将上面的字一个个的指给她。她满心欢喜,目光顺着明循光洁的手指落在那一个个字上,慢慢记录,仔细的爱恋着,完全忽略了明循那参杂着不耐烦与不屑的目光。
从小缺少的教导,让石青瑜无法理解诗词的情怀,她更喜欢读能给她带来实际的东西,即便是读书,她也更喜读史书读兵法甚至律法。她从这些书籍中摘选出对她有用的东西,用来对付当时的石太后与明律,用来坐稳这个皇后之位,用来争权夺势,用来除去她所恨的人,用来为她的母亲报仇。
上辈子何氏死之前还在向她哀求,求着能活一条性命。
这场梦做到最后,就只有何氏那张满是血的脸。
石青瑜从梦中笑着醒来,天已微亮,今日她不必上朝,就睡得久了一些。
待石青瑜起身洗漱,穿戴好衣物后,就开始询问各方状况。听到之前派过去的人,已经掌控住石勇的军队,石青瑜眯眼笑了起来:“我那对弟弟还在被孔庆教导着?”
身边太监立即躬身回道:“正被孔先生严厉管教,如今已安分多了。”
不仅仅是安分,连做人的锐气都没有了,变得老实柔顺而且怯懦。
石青瑜轻笑道:“那哀家的母亲如今该很安慰了,该不会还急着寻道士为哀家驱邪吧。”
那太监躬身回道:“石夫人如今还在寻找得道高僧。”
石青瑜听后,微垂下眼睛,笑道:“当真希望母亲能够得偿所愿。”
那太监跟在石青瑜身边已有段时日,如今听石青瑜这样说话,就低头垂眼,不发一言。
得道高僧好寻,但能够驱邪的得道高僧就难寻了。
何氏虽无法进宫,却一直在宫外按照她的心思寻几个能够驱邪的道士和尚,近几日才寻到一道姑,此道姑说是很擅长驱邪施法。
这道姑法号慧远,模样清秀,气质孤冷,倒真有几分仙气。
慧远向何氏要了驱邪之人的生辰八字,就在开始设坛驱邪。何氏没提及石青瑜的姓名,慧远也不知她驱邪之人是当今太后,看着生辰八字,还当是镇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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