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裕觉得累。
不是心累,而是身体上很疲倦。
他受伤后,一直没有静养过。能下床,就要跟老将们斗智斗勇;能坐车,就要去驻地。
在驻地,他没有一日空闲,每天都要忙。
一旦他有倒下的苗头,虎视眈眈的獠牙会撕碎他。
今天坐车回城,又在警备厅八个小时,整整十二个小时没吃一口饭,盛长裕的体力透支。
他在健康的时候能支撑的,现在却不太行。
他坐下,没力气说什么,只是冲宁祯招招手。
他喊了副官,让准备宵夜。
说完这句话,盛长裕闭目养神,宁祯也不敢开口。
宁祯还以为他要调养下情绪,缓一缓怒气。
不成想,他的呼吸逐渐均匀,竟是睡着了。
宁祯:“……”
副官端了宵夜进来,宁祯摆摆手,让先拿出去;又吩咐他,叫厨房准备着,等督军醒了再吃;还让副官去拿一条薄毯,四月的夜有点寒凉。
她给盛长裕轻轻盖了个毯子,他没动。
之前他中枪卧床,宁祯照顾了他一段时间。
她发现,盛长裕睡着了不打呼噜。这点挺好的,因为金暖时常抱怨她二哥酣睡打呼,吵人。
“我想什么呢?”
可能是衣柜的存在,让宁祯意识到,他愿意到摘玉居去住。
也许有一天,他会睡在她身侧。那么是否打呼噜,就是一个挺关键的问题——还好,他没这个毛病。
宁祯撑着头,静静发呆。
盛长裕就这样,坐躺着睡了两个多小时,才突然醒过来。
“他中枪后,亏空了好多。”宁祯想到这里,闪过一点心疼。
是为了推开她父亲,才意外中枪。
“几点了?”盛长裕问。
宁祯:“凌晨一点了,督军。您还饿吗?”
“饿了。”
宁祯去吩咐一声。
不到十五分钟,厨房送了宵夜进来。
有两碗汤面、两份小馄饨,还有各色点心和小菜。
宁祯也有点饿了,拿了一份小馄饨吃。
盛长裕先吃了半碗汤面,才问宁祯:“把事情跟我说一说。”
宁祯放下筷子,慢慢讲。
“……闻蔚年刚到苏城,我就打听过他的小公馆。有备无患。所以姚文洛给我一个地址,我立马明白她打算如何算计我。”宁祯说。
说到这里,她微微顿了顿,“您和柏升都不在城里,我找了孟爷帮忙。”
盛长裕筷子停了下来。
他似乎想说什么,然而只是拐了个弯,夹了一个点心吃。
宁祯见他没说话,继续说:“孟爷派人盯着。他也没想到,姚家买了杀手,直接杀了清婉。
清婉死后,孟爷就说将计就计,反正这个人已经死了无力回天,不如利用她,反将一军。我同意了。
孟爷检查了清婉的尸体:指甲里有血痕,不是她自己的;头发太乱,可以趁机藏东西;伤口是柳叶刀造成的,很常见的刀具。
所以我带着孟爷给我的两个人,去找姚文洛,趁机把刀具藏在她房间、偷出她一枚蓝宝石的耳坠子,以及抓伤她的手。”
盛长裕抬眸看向宁祯:“你抓的?”
宁祯把手伸向他:“之前留了点指甲,抓完她就全部剪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