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夜很少有打不通陈恩烨电话的时候。
陈恩烨即便是在会议当中,也习惯把自己处理私人事务的手机开着,看到鸣夜打来电话,也会回答两句。
但这一次他并没有接,接电话的是助理先生,他告诉鸣夜,陈恩烨又要紧事暂时走不开。
小朱雀刚刚从mana手里撒娇卖萌地拿到了重要的办法,心里正百般雀跃地想要分享给陈恩烨知道,闻言忍不住继续问了两句。
助理先生说,陈恩烨最早明天就能回来,但现在是真的……不能离开。
鸣夜沮丧地挂了电话,不敢真的去打扰陈少爷干正事,耷拉着耳朵想道:小恩烨明天才回来……那晚上也不能跟他玩啦。他去做什么了,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小朱雀心里隐隐有些紧张。
相处这么久,他了解陈恩烨的个性。陈少爷对他温柔得吓人,上一次还承诺了无论去哪里都会告诉他的,如果陈少爷不告而别,那一定是有什么事情隐瞒着他……
鸣夜有点想去找他,可是……怕会给办正事的陈恩烨添乱。
……
陈恩烨略眯了眯眼睛,头顶的手术灯光芒太亮太挤,令他深色的瞳仁收缩起来。
旁边有人说道:“陈少,手术快要开始,现在基本检查结束,我开始给您做局麻。”
陈恩烨嗯了一声,知道这是医生心里担心,话里话外都是想说:陈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真的要做这个手术吗?
但陈少爷一言九鼎,医生不敢直接问,一边又轻声提醒道:“陈少,您指关节里的东西,我们还是查不出头绪,贸然要取出来的话,建议您采取臂丛麻醉,另外处理一下末梢神经,并住院观察至少一周。您要求明早出院,我们也非常为难……”
“是我父亲要求你们再三确认?”陈恩烨直白地说道,“不用管他,现在我说了算。你也少废话。”
他慢慢闭上眼睛,似乎对灯光很有些不满。
这一下医生更不敢多话,陈少爷之前似乎是因为这个手术想到了什么,心情很好的样子,难得没有对他的多话表示不满;万一不当心又把陈少的暴脾气给引出来了,这位太子爷可不会管现在是不是在手术前……
室内顿时安静下来,冰凉的灯光照彻下来,白大褂们一言不发,开始准备手术器具。
护士检查回血,将麻药慢慢注射进去后,陈恩烨右手上很快开始有了麻醉感,起初是指节上的麻痹,很快整只右手都逐渐失去了知觉。
这过程中,手术室的灯光和气味都使人略感晕眩,陈恩烨不知不觉中眯了一会儿,再睁开眼时,却看到满室寂静。
一声枪响。
护士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同执刀医生一同瑟瑟发抖地挤在房间角落,像是被驱赶的小动物一般,眼中带着恐惧。
陈恩烨先是沉稳地看了一眼手上,食指上不过刚开了第一道口子,堪堪开了表皮而已,此刻右手是整个没有感觉。
而后他抬眼看去,只看见门口处站着一人。
是陈晨。
身为陈恩烨同父异母的弟弟,陈晨原本被当做陈家的下一任继承人看待。他年幼时便知道,他的地位、权力乃至于受到的赞美,一切都源自于兄长陈恩烨的衰弱。
倘若陈恩烨没有那个als病,陈晨根本一无所有:他不过是个私生子,父亲陈景明原本都不打算认他,更遑论能住进陈家,受到属于继承人的教育和尊崇。
陈恩烨年幼时性情乖僻,不能动弹也不爱说话,陈晨常常觑机将他一人丢下——就如那一次将他丢进灌木丛里藏着一般。
因为不服、不甘。
陈晨对那时的陈恩烨既有不甘和嫉妒,也有幸灾乐祸的可怜感,同时心里也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霾:如果陈恩烨的病奇迹般好了,那么自己是不是又得让位?这算什么,自己就是个备用的东西吗?
而后,这个噩梦的的确确地发生了。
陈恩烨不但病愈,而且展现出的手段令人不寒而栗,连父亲陈景明都敢于设计,几乎是在短短几年间又坐稳了继承人的位置。
想到那几年里每天殚精竭虑担惊受怕,夜里愤恨、悔恨、畏惧和不甘的交加,从天堂跌落地狱一般的痛苦,陈晨就感到仿佛被烈火噬身一般的剧痛!
同是陈景明的儿子,不过是生母不同,凭什么陈恩烨生来就能坐拥一切,而他却有了希望又被残忍地剥夺,只能眼睁睁拱手让出一切?
“兄长,你为什么痊愈?为什么不继续病着?”陈晨浑身发颤,惨白一片的脸上露出噩梦一般的神情,“你如果继续病着,一切都皆大欢喜……我们兄弟俩,不用争抢,不用反目,父亲也不会心灰意冷赶我们出来……母亲更不会死……”
陈恩烨仿佛看不见陈晨手上的手|枪一般,嘴角带着讥诮的笑意,淡淡地把视线转了回来:“那是你的母亲,陈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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