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娘将长安赶了出去,她怕长安看到自己的处境,会生出心理障碍,会对婚姻产生恐惧感。不过陆瑾娘没将周王赶出去,主要是这孩子太倔强,赶不出去。
陆瑾娘靠坐在床头,身上用了药,有止痛的功能,所以这会的感觉比起早前,已经好了许多。不过她这副样子真的没法子见人,脸上的红肿已经消了,但是手上脖颈上,这戏裸露在外面的部位,同样是没法子见人的。看上去很有些触目惊心。
周王的神色显得很痛苦,很无力,很仇恨,他低下头,轻轻的握住陆瑾娘的手,轻轻的在上面亲吻,忍住强烈的愤怒和泪意,问陆瑾娘,“母妃,很痛是吗?”
陆瑾娘笑着,“好能撑下去。尚太医开的药用着很不错,清凉清凉的,已经没那么痛了。”顿了顿,陆瑾娘又说道:“其实你可以不用过来的,你身上有差事,差事重要。”
“差事再重要也没有母妃的身体重要。母妃受苦了。”
“只要你们都好好的,母妃受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只可惜,无论本宫如何努力,都不能打消你父皇的疑心。有时候本宫真的觉着很累,真的想一切都不管,随他去吧。”陆瑾娘自嘲一笑,努力抬起手,摸摸周王的头,“别想这些了,母妃这些伤势看着吓人,其实好好养一养,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周王拼命的摇头,神情显得极其痛苦,“母妃别管儿子了,儿子会将事情安排好的。只是母妃,看到母妃遭受这样的罪,儿子就恨死了自己的无能和懦弱。父皇他,太让人寒心了。”
陆瑾娘讥讽一笑,“本宫对皇上已经不抱任何期望,自然也就不会有失望。莫非绪哥儿你还对皇上抱着强烈的希望吗?真是傻孩子,做大事者,尤其是做皇帝的人,至亲亦可弃。女人又算得了什么,女人是帝王手中最无关紧要的因素。在帝王们的心里头,女人比不上权势,比不上子嗣,比不上地位,比不上心腹大臣,甚至于连身边的太监都比不上。你明白吗?女人在帝王的心目中,永远都是排在最后面的,也是最先被牺牲的。所以没什么好怨恨的,因为本宫早就认清了这一点。”
周王望着陆瑾娘,问道:“母妃就真的不恨吗?母妃帮助父皇那么多,可以说是父皇登基的大功臣,如今父皇彻底忘记了过去的一切,难道母妃就一点不恨吗?”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鸟弓藏。这是一个无解的循环。说起来很残酷,却也是真实的写照。绪哥儿,有一天你可能就会坐上那个位置,本宫对你的要求不多,只要求你好歹还能保持一点人心和人性,活的像一个人一样,会有喜怒哀乐,会有自己的兴趣爱好,会有自己中意的女人,会有自己的独到的见解。而不要被那把椅子给绑架了,成为那把椅子的俘虏。你手中的权柄,该是你去掌控他,让权柄随着你的意志在走,却又在规则只内走。所以不要被权柄迷糊了双眼,被权柄牵着鼻子走。即便是做皇帝,也要做一个有原则的皇帝,做一个能够保持这个国家基本公正的皇帝。那些天灾不说,就说天灾之外的人祸,其根本的原因就是失去了基本的公正,当百姓的诉求得不到公正的时候,当富贵人家大鱼大肉,清苦百姓必须卖儿卖女的时候,这就是失去了基本的公正,也就意味着世道要乱了。而你不需要经天纬地的才能,但是你需要做到基本的公正,给老百姓提供更多的吃饱饭的机会,提供更多挣钱的机会。这就是你给予的公正。”
“母妃的意思是鼓励经商吗?”周王不解的问道。士农工商,商业最为低贱,为何母妃要鼓励?母妃明明出身官宦之家,又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陆瑾娘笑了起来,“绪哥儿,你该知道母妃名下有不少生意。这些生意带来了银钱,更重要的是商业让老百姓的产出变成了银钱,有了银钱就可以买需要的油盐酱醋茶,可以给孩子扯一匹布做新衣服。有了商业,就需要苦力挑夫,就可以将南边的货物卖到北边去,可以将北边老百姓产出的货物卖到南边去。大家互通有无,而且还交换了信息,老百姓知道的越多,就越不会被奸商蒙骗。有了见识,受了欺辱,也就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讨回公道。有了商业,即便身处大山之中,也可以买到笔墨纸砚,也有可能出一个栋梁之才。商业说到根本启事就是互通有无,商家从中赚取合理的利润,这很平常。毕竟商家要雇佣活计,要养活那么多人。就连挑夫镖局也有了活路。”
周王依旧皱眉,“可是商人太奸诈,生活太奢靡。这样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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