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终究不忍

    顾连城也突然绽放出笑靥，这一笑，如春风拂雪，垂柳飘湖，最是儒雅飘逸。

    仿佛他不是一个人间的帝王，而是风度无双的公子。

    顾连城少顷，方说。“徐落，你可还记得穆爱卿方才说过什么。”

    “说过什么？”

    “她说一个人做的事为什么要算在另一个人头上，何必迁怒。朕亦是这样觉得。既然怨仇清得已清，断得已断，又何必再拖延下去。

    如果这冤冤相报可以有个了解，那朕不报怨，你是不是也就可以不报了。

    所以，若是能断了那宿世仇怨，请自连城始。”

    徐落脸上的肉颤了几颤，“你当真放我走。”

    顾连城却是吐出一口血来，只是还勉强笑着，挥了挥手。

    穆云歌下意识的皱眉，扶住了顾连城。

    一旁的苏莲雪此时已经有些清醒，看着他二人，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连城自然的握住了穆云歌扶住他肩膀的手，回头一笑，却是温暖如春。

    穆云歌微微有些羞赧，只将头偏了，继续看眼前的情景。

    顾连城挥了一挥手之后，周围的人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但是林丞相毕竟踟蹰，于是李修冶就开口道。“来呀，放行。”

    旁边的兵勇应声散开，凌尘根本就不关心这一切，抱着胳膊在那里看。

    徐落颤颤悠悠的站起来，“好，你很好。”他踉踉跄跄的转过身，要往外走。却突然又长叹一声。“可惜，你这样如何能斗得过他。”

    “兄弟们，我们走吧。既然这一届的真辽王对你们有饶命之德，各位不要再跟他作对了。”

    听了他这段话，有几个兵勇犹豫了一下就开始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解开面上罩的黑色面巾，看到大部分手下都自行散去。

    却还有几个人硬要留在那里，怒目道。

    “徐都统如此软骨头，我等几个却是瞧不上的。徐都统要保命自己去，赵虎张龙，兄弟们与我杀……”

    几个人说着又要冲上去，但李修冶一抬手，几个蓄势待发的弓箭手早已搭弓上箭，将他们如同刺猬一样的射死在那里。

    正在往外走的徐落身形猛然一顿，他微微转过神来，复杂的神色看向了地上的死尸。

    喃喃道“生死来去，爱恨冤仇，选择就这么几个，真假虚实，也只在人心罢了。”

    他长长叹了口气，缓缓举起自己还未废掉的左手，凌尘一惊。

    但下一刻，左手已然蓄势一掌拍到自己的天灵盖，少时，他的身躯一晃，缓缓得向地上倒下。

    顾连城与日光的影子中，看见他用口形向自己说了四个字“小心朝上。”

    有平日里负责收尸的兵勇跑上去，很有经验的检查了一下，然后回来禀告。“此人已自绝，没有生机了。”

    顾连城感叹“却还是自寻了死路。散去吧，善待他的家小，不必张扬。”当他终于坚持着处理完徐落的后事，他终于支持不住，失去意识晕倒了。

    “王上。太医……”

    “老臣，老臣在。”

    从京城里被快马驼来，一路上要散了架的，太医院老太医提着药箱就躬身跑过来。

    夜色深沉，在与白沐接壤的边疆，薛钧心中有些惊异不定的步入军营。

    但外表看起来，他仍然是一把布裹的破剑扛在肩头的模样，他没有穿铠甲，依然是一袭白衣。他和顾连璧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存在，但是接触的极少。

    除了定时送些奇袭得到的白沐粮草牛羊以外，他对于顾连璧的大军来说，就像是影子。

    可是，今日，顾连璧却突然让人通知他孤身一人来到大营。

    薛钧经过营房的时候，仔细看了一下那些兵勇的脸色，看上去都恢复的不错。这几日包括他那里的兵勇在内都腹痛难忍，好在寻得了那种草药之后控制住了。

    如今气色渐渐恢复，都摩拳擦掌，打算一股作气，将那些失却的城池再夺回来。

    此时兵勇们正在打磨武器，给战马喂草料，一边说笑着。无人去理会到一个布衣在允王贴身侍卫的带领下，走入了中军帐。

    薛钧进来的时候，顾连璧竟然在逗八哥。

    是的，他没有看错。

    在大敌当前，边塞的战场上，他居然还有闲情逸致，逗着那只允王府的八哥。

    “嘿嘿，”薛钧笑着，欠身一礼，“小民见过王爷。”

    顾连璧没有回头，只是从鸟盅里拿出鸟食，放在指尖，一任那八哥儿啄食。“你是楚先生的师弟？也是师承天机门？”

    薛钧一听，心中有些凛然。

    自己一向漂游江湖，自己的身份无人得知。除非，顾连璧一直在监视穆云歌？即使在冷月看似离开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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