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妖王与桔梗印

p;想到后果，安倍晴明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斩钉截铁义无反顾的决心。

    他不能让小雪冒险，平时偶尔制服几个小妖怪，让小雪跟着是为了让她锻炼身手，尽快找回以前的水准和能力，可是这次……百鬼夜行，还如此不巧刚好赶上鬼门大开，小雪这些日子虽然勤加修炼，比起刚到土御门时更加厉害，但是想要在招怪体质作祟的情况下对付百鬼夜行，还是有些勉强。

    再三思索，安倍晴明最后还是选择了这样做，为了小雪自身的安危，也为了不让他们有后顾之忧。

    *****

    因为有阴阳寮发出的通知，百姓们这日早早便闭门不出，家家户户连灯都熄灭，很早就强迫自己进入梦乡，催眠自己与外界的鬼怪隔绝。

    可是，对于穿梭于现世与异界的阴阳师而言，这样的夜晚他们要为了保护平安京，天皇陛下和京都的百姓们彻夜不眠。

    这时的安倍晴明还不是阴阳寮的头，但是已经隐约有取而代之的趋势。“白狐公子”的传说给他镀上一层神秘的色彩，贺茂忠行得意弟子的身份让他超然于众人之上，连天皇都对他信赖有加，所以这次应付百鬼夜行的行动交由安倍晴明安排，在众人看来真是再合适不过的决定。

    安倍晴明没有要将鬼怪赶尽杀绝的习惯，甚至于，他自己就有着令人心生敬畏的“白狐”母亲，偶尔兴致来了，命令式神架着牛车前往京郊森林与鬼怪们畅饮，也只有他这样不拘一格随心所欲的男子能做得来。

    源博雅已经与安倍晴明相知已久，可是看到好友支开其他阴阳师，行云流水般拉着他上了牛车，乘着月色飞驰一般往京郊赶去，他还是止不住心跳加快了几下。

    无论再看多少次，还是觉得这种夜晚的晴明……更像是非人类。或许，传闻晴明的母亲是信太森林白狐，也并非空穴来风吧。

    只是，今夜的晴明似乎显得急促了些……果然还是有些担心小雪吧？博雅在心里想。

    事实上，安倍晴明的确比往常着急。阴阳师利用神道之力占卜，可是想要百分之百命中，即便是他也没有这等自信。尽管已经觉得事情安排妥当，式神刚才回复消息也是说，小雪在家中安然无恙睡得正香，可是不知为何，安倍晴明心中仍有着隐隐的不安。

    这份不安的心情，在安倍晴明到达鬼门大开的东北方，与自己家土御门小路相隔遥远的地方，看到的只有零零散散的小妖怪两三只时，这位在后世被誉为“东方的魔鬼终结者”的白狐公子，罕见的没有“好心肠”的放过那些小妖怪，而是强忍着喷涌而出的怒气，振袖而出一招将它们化为了灰烬。

    “”尽管心中同样担忧小雪的安危，可是看到好友难得动怒的场景，源博雅心中除了震惊，还有着丝丝说不出的忧虑，“晴明……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这样大规模的百鬼夜行，已经很久不曾遇到过了。”安倍晴明表情沉重，一手捏着符咒，目光穿透夜色，定定注视着前方。

    小雪绝口不提她出现在戾桥前几个月的遭遇，只是每次提及鬼怪时那副复杂的神情，隐隐约约让人觉得……那些日子里小雪的遭遇肯定不寻常。

    招怪体质让小雪容易被鬼怪围攻，虽然小雪自身的能力很不错，可是连路都记不清楚的她，当初究竟是如何逃出生天，顺利来到土御门安倍宅前的，安倍晴明心中并不是不疑惑。

    只是，小雪似乎不想提及那些往事，安倍晴明也就装作不好奇。只要小雪不做出太惊世骇俗的事情，她想做什么就随她去好了。反正……他自己也经常做些博雅口中“出格”之事。

    自从小雪住进家里，原本只有精怪所化的式神陪伴，偶尔才能看到博雅上门的家，多了生机活力欢声笑语，多了令人留恋的居家气息。

    小雪说要搬出去的时候，他甚至已经做好万不得已就让小雪搬去博雅府上住的决定，然而事后小雪凭空变出一栋宅院的做法，让他惊讶万分的同时也深感困惑。

    小雪既然有这样厉害的手段，当初又怎么会被困在森林深处数月之久。现在回想起来……他那时的决定实在过于轻率，至少也要问清楚小雪发生过什么，再做决定。

    万一……这次声势浩大的百鬼夜行，当真是冲小雪而去……那么小雪那几个月里的经历，就是解开这次事件的关键所在！

    *****

    平安京的百姓包括皇宫大内都早早闭户，土御门小路临近安倍晴明家的深宅，四周早已设下超强结界，五芒星桔梗印在门前闪烁，符咒配合结界将院子守护得固若金汤。

    只可惜……

    抬手轻拨一下垂在胸前的墨发，身穿红色薄绸便袍和单衫的少年，眼波掠过对鬼怪伤害极大的防护结界，眼尾上挑，似醉非醉，妖娆的眉目微微透出肃杀之气。

    “哼，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也敢在本大爷面前卖弄~”

    他从凶神恶煞的怪物头顶翻身跃下，以常人肉眼看不清的速度走至门前——月华如水聚拢于他高挑修长的身后，饶有兴致的伸出指尖故意去触碰桔梗印，弹指一挥间，强力结界连同安倍晴明亲手贴上的符咒，全部在转瞬间的功夫化作了灰飞随风消散。

    与此同时，正乘坐式神驾驶的牛车往回赶的晴明，突然感觉到自己设下的结界被强行破坏。

    “噗——”赤红的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来，安倍晴明的脸色当即变得青白，用力握紧拳头，眉目危险地眯成一条缝，眸中闪烁着明暗不定的光芒。

    如此强大纯粹且不加掩饰的妖力，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