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骄傲和矜持都没有了,忽然,我觉得自己卑微到尘埃里。忽然,我觉得只要不“结束”,什么都可以容忍,什么都可以!我挣扎着,费力的、艰涩的、卑微的吐出了几个自己都不相信的句子,“我……我错了,不要……不要赶我走!请你……不要生气,我……我不要你负责任,不要……不要……什么都……不要……“
“你撒谎!”他大喊,凶恶而暴戾。连我的卑屈都无法使他回复人形。他又成了那个乱箭伤人的‘怪物’,他所有的“箭”都对我射过来了,“许蔚真,我看你什么都要!又要钱又要爱情,还不只要我一个男人!你虚伪、庸俗!你根本不是我心目里的女人!我特么彻底看不起你!”他发疯般的对我狂喊着。
“不!不!不!”我摇头,拚命摇头。
“子谕,”我喃喃低唤,苦恼的伸出手去,“子谕,不要吵架,我……我……”我被自己那卑微吓住了,喉咙哽着,神志昏乱,我吐不出声音来了。
“你走!”他狂乱的推开我的身子,粗暴的打开大门,铁青着脸,双目圆睁,他对着我的脸再大吼了一声,“你滚回那个男人身边去!”
我用双手抱住耳朵,终于狂喊出声--
“你这个疯子!你这个刽子手!你杀掉我所有的感情了!我走!我走!我再也不会回来,我再也不要见你!我走!我走!我走!……”我终于返身直奔出去。
我必须有个地方去,我必须有地方躲,我必须有个地方藏!藏起自己的屈辱,藏起自己的失败,藏起自己的绝望,更藏起自己那颗无知的、盲目的、可悲的心!
家--我想着这个字,咀嚼着这个字。
我开车回到家里,而许承彦也刚刚下班回家。
我笔直的走向我爸,软弱无力的,像个神经病一样的说,“爸!我知道我现在苍白得像张纸了,不要在我满身找伤口,我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只是,我的心不见了,给一种我不明白的动物咬走了。不过,没关系,让我休息一段时间,我保证,我还是会活过来……我会活过来!”
许承彦睁大眼睛,看着我这种表情,听着我这些话,完完全全的吓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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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任何一个父亲,看着自己女儿因为一个男人被伤成这样,也是同样心碎的吧?许承彦好说歹说的安慰了我许久,我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一直在发呆在流泪~
靠在枕头中,深思着,内心深处的创痛越来越严重。那个伤口在撕裂撕裂撕裂……越撕越开,越撕越大,越撕越深……终于,心碎了。碎成片了,碎成灰了。以前,从不相信“心”会“碎”,现在才知道,它真的会碎,碎得一塌糊涂,碎得不可救药。
他--高子谕,只是在逢场作戏。是我,禁不住他的诱惑而掉进了他的全套……是了,是了,是了,他没爱过我,没有真正爱过我。或者,他一生没爱过任何女人,包括关蕙,包括杨绿筠,包括他的各种前任。
我用手扯着被单,绞扭着被单。懂了,真的懂了。
我心痛的舔着自己的伤口,每舔一下,带来更深的痛楚。
许承彦凝视着我,知道我正在清理伤口。他的脸色青白不定,而眼光茫然若失,无能为力。他实在受不了我这样折磨自己,不禁轻轻吻了吻我那苍白的额,取走我的空牛奶杯,他说--
“睡一睡吧,女儿,明天醒来,你就会觉得舒服一些。反正,每个人的一生,都会经历一些事。这些事,不管当时多么严重,终究会变成过去。”
我抚平枕头,想睡了,反正,今天不能再想了,反正,今天即将过去……突然间,床头的手机铃响了起来。
我瞪着电话机,几点钟了?不知道。是谁打来的,不知道。我抬眼看许承彦,于是,他拿起了手机,还按了免提。
“哪位?”许承彦问。
“我是高子谕。我想跟真真说话!”
果然是他!爱情的游戏里,电话总扮演一个角色。我哀求似的看着许承彦,知道是他打来的,不知道该不该接,不知道要不要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打来?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许承彦深切的看着我,重新对着手机说,“对不起,”他冷淡的说,“我是她父亲,她已经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打来吧!”
他想挂电话,高子谕立刻急切的接口,“不,她没有睡。她的窗子还亮着灯光,她没睡。叔叔,转告她,我在三分钟之内来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