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是来到了江伟的办公室,她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
听完卢佳怡的叙说,一贯性格温和的江伟脸色阴沉,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问题竟然会是这样,在严慎细实的科研工作中,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有人如此造假。
卢佳怡有些害怕,也有些担心,她此前只见过江伟性格和顺、温尔文雅甚至小有倔强,但是从未见过江伟如此脸色阴沉,似有雷霆之怒,她小心翼翼的问道:“江主任,你没事吧?”
江伟立时醒转过来,对卢佳怡说道:“没事,你去通知你们组全体成员去我隔壁的小会议室开会。”
卢佳怡答应一声,转身而去,江伟静坐沉思,思考着如何处理这个问题,他是一个科研作风极其严谨的人,一切学术上弄虚作假的行为,都是他所不能容忍的,电磁约束阀门组的行为让他不能不生气,他没有办法保持冷静,他的心中充满着怒火,他想道,北方军团在前方面对着强大到令人望而生畏的对手,我们这些在后方安安稳稳做科研的,难道要让研发出来的武器带着瑕疵上场吗?
他很快理清了思绪,他起身出了办公室,去了办公室旁边的会议室。
会议室内,江伟脸色阴沉,神情冷峻的看着阀门组全体成员,阀门组全体成员神情僵滞木然,除了卢佳怡,没人敢看江伟的脸色,他们犯了大错,他们现在就如砧板上的鱼腩,任由刀俎切割。
少顷,江伟终于开口说道:“这次导弹打靶,飞行轨迹出现异常,大家有什么想法,都说说吧!”
没人敢做声,江伟于是直接点明:“崔组长,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崔组长表情僵硬,他心中隐隐后悔不已,当初一连串的错误决定,将他推上了今天的不归路,从卢佳怡跑出办公室的那一霎那,他就知道他已经完了,然而人之将死,不能不垂死挣扎一番,他狡辩道:“江总,这次演习大获成功,上上下下皆大欢喜,你又何必紧紧揪住一点问题不放呢?再说,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飞行轨迹偏差是我们部门的问题导致的呢?难道其他部门就没有一点嫌疑?”
面对着这种责任外推、把水搅浑、问题均沾的态度,江伟再也不能忍受,他勃然大怒,严厉训斥道:“崔总,其他部门有没有问题是我们领导层该考虑的问题,与你无关,你且告诉我,你们超差的数据会导致什么后果?也请你告诉我,你们超差的状态会不会在最后攻击关头出现,它又会导致什么后果?”
崔组长脸色铁青,无言以对,江伟无法消减心中的愤怒,继续大声训斥道:“如果你不知道,那么我告诉你,你们超差的数据恰好能导致像这次这样的飞行轨迹误差,这个数据超差完全能够在攻击的最后关头出现,它将直接导致攻击偏差到海里面去。”
缓了一口气,江伟平缓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与语气,说道:“老崔,科研任务艰难,出点问题,这很正常,可是出现了处理不了的问题为什么不汇报?怕拖延了进度?你工作二十多年,你应该理解保质量、赶进度是什么意思?没有质量的进度有何意义?无论何种原因,千错万错,你不该弄虚作假,如果不是这次我们运气好、出现并发现了这个问题,那这样带着重大隐患的武器就会走上战场,完全有可能造成关键时刻功亏一篑,那我们这些人如何能够对得住那些每天枪林弹雨、出生入死的将士们?”
训斥完正组长,江伟实在太过生气,又开始训斥副组长:“老周,作为副组长,对于这种弄虚作假的情况,你为什么非但不阻止、还知情不报、甚至还参与?你作为一个科研工作者,求真务实的秉性哪儿去了?”
他怒气渐缓,他不想再理他们,他对正副组长说道:“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任谁也不能包庇你们,你俩就等着去集团公司总部接受处理吧!”
说罢,临走之前,他又对剩下三个普通组员说道:“你们知情不报,同责,如果你们不想干,可以走,现在就可以离开。”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顿时,会议室内鸦雀无言,只听闻得粗重喘息之声,少顷,崔组长从惊涛骇浪中醒转过来,他恼怒之极,眼里几乎要冒火,他恶狠狠的盯着卢佳怡,恨不能把卢佳怡生吞活剥,他讥讽道:“卢工,你告密有功,只是组长这个位置,你仍然坐不上,你的水平还差得远。”
卢佳怡丝毫不惧,直视着崔组长的目光,说道:“从头到尾,我就没想着当你那个组长,我所做的不过是承认错误,迷途知返,亡羊补牢。”
“是吗?把自己说得那么清高?”崔组长满含讽刺、不屑的说道,“我知道组长的位置你还看不上,你有更高的追求,你当年的老底,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个时候你还在公司做学生吧?”
“我什么老底?我当年做学生的时候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了?”卢佳怡满脸涨红,站了起来。
崔组长立马就会被强令去集团公司总部接受调查,他的前途尽毁,他气愤之极,也毫无顾忌,他也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当年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仗势欺人!只可惜当年人家宁走也不要你,现在人家位高权重,更加不拿正眼看你,人家更加不会看上一个叛徒和告密者,枉叹你一个已婚妇女,到现在竟然还不甘心嫁得平庸,仍然痴心妄想!”
“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眼泪在卢佳怡眼里打转,她手脚颤抖,不由自主的一步步走近对方。
眼见两人要打架,两名保住了工作岗位的普通组员赶紧上前拉住了他俩,会议室内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