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黄莺这才缓缓抬起头,陡然意识到陈铜雀是在喊她,两个眼睛笑成一弯月牙,甜甜的诶了一声。
陈铜雀摸了摸肚子,说道:“咱们已经赶了半天路了,这一路也没有见到一个城镇,今天出门什么东西都准备了就是没准备干粮,你饿了没?”
黄莺刚才心不在焉,一时没有察觉,被陈铜雀这么一说,顿觉腹中饥饿难耐,楚楚可怜的点了点头,说道:“饿了。”
大理因为地势较高,天空看上去相较于巴蜀便更觉天朗气清,山间幽静,唯有阵阵鸟鸣不绝于耳,陈铜雀变戏法一般拿出一只弹弓,说道:“以前一个人行走江湖,走累了就随便搭个窝棚,饿了就在旁边地里挖点地瓜,没什么事的话就下两个陷阱套点山跳野兔什么的,无论如何没有饿死的道理。现在你既然跟了我,天大地大,没有让你饿肚子的道理。”
黄莺眼睛放光,别看她现在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可在平日绝对是一个带头捣蛋的孩子王,哪怕是现在,虽然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但依旧不改恶习,蝉鸣院周边山民没少找黄万清告状,此时见到陈铜雀拿出一只弹弓,连忙跳下马背跃跃欲试。
陈铜雀也翻身下马,在地下捡起一颗石子,瞄了半天,嘣的一声打下几片树叶,黄莺哈哈笑了两声,突然发现了什么,掩嘴轻笑,陈铜雀挠了挠脑袋,将弹弓交给她,她连忙摆了摆手,甚至还后退了两步,说道:“我说过要改掉这些坏毛病的。”
陈铜雀将弹弓在她面前晃了晃,说道:“你也看到我的手艺了,你今天不出手我们可就只有饿肚子了。”
黄莺指了指前方一片掩藏在山林之间的苞米地,窃笑道:“坏毛病要从大的开始改,我烤苞米烤的可好吃了,你要不要尝尝?”
陈铜雀突然之间面色严肃,一直盯着她。她突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昨日才发誓说要改掉这些坏习惯今日便犯,一定是惹他生气了,她连忙抓住陈铜雀的袖子,泫然欲泣,不知该说什么,因为害怕陈铜雀将她赶走,两只攥紧陈铜雀袖子的小手由于太过用力被捏的煞白。
陈铜雀握着她的手,嗓音醇厚的说道:“我这辈子活了十八年零七个月,曾经一直臭屁的以为自己足够玉树临风,不管走到哪里都能有一大帮女侠仙子爱慕,跟一个老和尚学了几天功夫,更加觉得潇洒无比,记得最初行走江湖时,没有什么经验,也不懂人情世故,总是用自以为的那套行事准则去要求别人,但走的越远,明白的事情也渐渐变多,逐渐明白了我这张脸并没有我臆想中的那么英气逼人,也明白了不是所有事情都会围着我一个人转,这三年来我几乎将巴蜀每一寸土地都走了个遍,也没有哪个女侠仙子对我表露出丝毫爱慕之情。后来有一个姓曲的笨蛋带着他的妹妹跟我一起游学,我们三人没钱时就摆个卦摊骗钱,实在骗不到了就掏鸟窝偷红薯无恶不作,但和你一样,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毛病,那段时间虽然过的很穷,但很快乐,有时候我与姓曲的家伙比谁撒尿更远,那个女孩也只是笑着转过头不说话,但我知道,她其实一直都不怎么看的起我,我也知道她的眼中只有那个被她称为哥哥却并不是哥哥的曲家笨蛋,至于为何能与我同行大半年,也只是因为有他在,仅此而已。就是那时候起,我知道了这世界上有门阀之分,有门当户对这种说法,我并不自卑,但其实我初见你时像是看到了那个时候的自己,但又有很大的区别,你有一个能与大理王段正峰平起平坐的父亲,你有一个走遍全大理都不用害怕的家庭,你有的东西太多,我不是那个出入江湖的菜鸟,不敢对你有过多的想法。其实最开始,我以为你只是图个新鲜,在这个五味杂陈的江湖上,有太多的富家小姐玩弄江湖菜鸟感情的先例,你虽然和她们不一样,但我害怕心中最后的一片净土被你留下脚印后便悄然抽身离去。我本来就是一个江湖痞子,做着丧尽天良的事,遇见了俏姑娘小媳妇也会像流氓一般吹个口哨,就如同我喜欢的你是最初看到你时的那个样子,而不是你想方设法想要改变后的模样,那种样子,我可能会喜欢,但那绝不是爱。”
这半天来两人几乎没有怎么交流,其实陈铜雀心中一直在打腹稿,他发现,昨晚那个凉凉的夜,被眼前少女的泪水温暖了不少。于是这洋洋洒洒一番话,在这寂静山谷中一字一句敲打在少女刚刚打开便放肆去爱的心扉中。
黄莺因为身高比陈铜雀低一些,所以必须要抬起头才能与他对视,她的脸庞从最开始的害怕渐渐变为惊喜,以至于陈铜雀说自己也会像流氓一样朝着大姑娘小媳妇吹下流的口哨也不介意。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难道不是自己爱着的人也同时爱着自己吗?她笑容恬淡,轻轻道:“这是你写给我的情书吗?”
有一种爱叫一见钟情,有一种幸福叫白头到老。她希望自己和眼前男子,能把这两件事情八个字贯穿到他们整个生命长河中。
传闻在南诏有一种鸟名唤青鸟,它们能给许愿之人带来爱情。
山林中白鸟齐鸣,宛若青鸟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