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爱剑,连着擦剑的帕子,也十分讲究,一定得是上好丝绸。他杀人赚了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最大的开销,却是买丝帕。而且,这人买东西不会讨价还价,每次都会被人坑。一千两的银子,他能付一千两金子,这到底是有多缺心眼儿啊!
宋汐看不过去,得空就出宫和他买丝帕,为了省事,一买就是一箩筐。当然了,他用帕子的速度绝对比她买的还要快。擦剑能擦一天的擦剑癖嘛,而且用一块,丢一块。如今,他脚下就静静躺了一块白丝帕,雪白雪白的那种。不得不说,他喜欢穿黑衣,白天黑夜都是一身黑衣,却喜欢用白帕子,这种反差,莫名有点萌。
其实他的剑每天都擦,根本没什么好擦的,丝帕除了褶皱之外,上面干干净净的,但他非得用新的。帕子用完了,看见质地好的,他就买回来,兴许被宋汐说败家说多了,他放聪明了一点,单条买,虽然还是容易被坑,总不会被坑多了。
于是江湖上传言,天下第一杀手是个丝帕收藏癖。
宋汐笑,终于将手从他的呆毛上放下来,“现在我回来了,都去睡觉吧!”
……
翌日,宋汐再去杨伯处,柳已经来了。
柳是七星宿中唯一的女子,瓜子脸,细长眼,论容貌,也是个御姐型的大美女,一身黑色劲装,黑发用一根发带束起,给人一种干脆利落的感觉。
她本坐在一张椅子上,见宋汐来了,身子蓦然向前微倾,眼中便迸出一股逼人的锐光,开门见山道:“你到底是谁?”
能问出这句话,想来,杨伯已经将这件事告诉她了。杨伯与柳,说熟也不太熟,因她不希望杨伯与七星宿有过多的牵扯,故而,即便是柳,杨伯也不太亲近,两者紧紧是工作上的关系。
这两者,皆对自己效忠,彼此又较为独立,如此,才好控制。前世的自己,说到底也少了些人情味,唯一的热情,全给了风曜,却也还是白瞎了。
宋汐走到她对面坐下,不答反问,“你先告诉我,你效忠的是谁?”
柳皱眉,轻哼一声,颇有几分气势,“如今,暗枭就一个主子,我还能效忠谁?”
宋汐勾起一抹邪笑,别有深意道:“你的主子可不止一位,你别忘了,当初是谁帮你报仇雪恨,又是谁一步步把你提拔上来,让你做了暗枭的副首领。如今,你难道要为了一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而抛弃你真正的主人?”
柳眼神黯然,显然为公主的死感到伤心,“可是,公主殿下已经不在了!”似想到什么,豁然抬头,死死盯着宋汐,颤声道:“你什么意思?难不成,公主殿下她还没死?怎么可能?”柳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宋汐不以为然,“不然,我又怎么会站在这里。”
虽然除了她和轸之外,就只有风青岚一个人知道这个联络点,但柳却没有这么容易相信她,“既然公主没死,为何不亲自前来相见,而是让你一个我毫不相识的陌生人前来接洽。”
“她不是不想来,而是不能来,青鸾宫的火不是白烧的,能从那种地方逃出来,岂能安然无恙?”
果然,柳急了,却已然信了八分,“公主怎么样了?”
“她重伤难愈,无法现于人前,我便是她的代言人。除了她自己,青鸾宫里的东西都烧光了,我手中没有信物。你若需要,我可以说只有她知道的事情与你听。”宋汐撒起慌来,眼都不带眨一下的,善意的谎言绝对比真相更容易让人接受。
“不用了!”至此,柳却是选择相信了,眼里沉淀着一种哀伤,却没有此前那般绝望了。总归是,还活着,活着便有希望。
宋汐在心里说了声抱歉,再次问道:“那你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你是否愿意继续为她尽忠,乃至于帮她报仇!”
柳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庄重,跪倒在地,语气如同誓言一般庄重,“只要是公主希望的,柳愿意誓死追随!”
“好,她果然没有看错人,她一定会很高兴听你这么说的。”宋汐弯腰将她扶起,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柳却紧紧盯着她,语气有些急切,“我什么时候能见公主!”
宋汐微微一笑,“等你做完你该做的,她自会见你,我现在想知道的是,暗枭的变动。”说到最后,脸色又凝重起来。
我不在的时候,风曜到底把暗枭搞成什么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