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我犯浑,我是一头犟牛,不撞南墙不回头。请你多多原谅。说句心里话,你是一个有文化有见识的好姑娘,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
蔡秀梅破涕为笑,“其实,你这个人心数好,头脑灵,为人直爽,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特别是打起仗来,智勇双全,令人佩服。但是,不拘小节,大男子主义,让我接受不了。说起来也真有点不好意思,人无完人,谁还没有个小脾气?相互忍让一下,不就过去了吗。横竖都是打鬼子,我俩也都是为了革命工作,平心静气地好好商量着来,分什么高啊低的,这不是犯傻吗?人心齐泰山移,怎么连这点道理都忘了。”
“就是,就是!”她的话说到了心坎上,我连连点头。
蔡秀梅坐到了炕沿边,中间隔着炕桌,和我面对面。她从针线盒里拿出一把锥子,挑了挑油灯芯子,房间里的灯光亮了许多。她抬起头来,大大方方地看着我的脸说:“俗语说的好,灯不挑不亮,话不说不明。今天,是我这些日子以来,最最开心的一天。”
“我也是!”
“楚排长,论年龄,我比你大一岁,咱们姐弟相称,你是不是该叫我姐姐?”
“好啊,有个姐姐好。姐!”
“唉!我叫你小强弟弟,有点拗口,就叫你阿强,好不好?”
“当然好,亲切。”阿强,这个称呼,长期以来,没有人这么叫,冷不丁地冒出一声,我的脑海里一闪一闪,仿佛是珍藏在心底里的亲人声音,随即浮现出了阿伊、阿丹、阿黑和阿菊的笑脸。像是远在上辈子,又像是近在昨天。一幕幕的往事,有的清晰,有的模糊,一丝一缕地在我的脑子里忽闪。嗷嗷叫的野狼,用嘴叼着我,晃晃悠悠,晃晃悠悠,蔓草拉簧地山间小路,风雪的夜晚……山高高,石崖尖尖,小河水清清,阿伊手里拿着烧烤的野猪肉一步一步走来,香喷喷的……阿丹笑嘻嘻,用温柔的双手捂着我冻红了小手,嘴里哼着摇篮曲…..阿黑傻乎乎,笨拙地迈动沉重的大脚,忽然间变成了一个肥胖的哑巴姑娘,手里拿着一个烤熟了地瓜,舍不得自己吃,硬是塞到我手里……
蔡秀梅抬起手掌摆了摆,问:“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
“哦,我,我走神了。”我不好意思地看着蔡秀梅,说话顿顿卡卡。陈年往事,似梦非梦的。只有阿黑,不对,应该叫黑姑,真真实实,自从分手后,虽没再见面,却记得清清楚楚的。但这些事,对好朋友陆文霞,我都一个字没透露,说给蔡秀梅听,不合适。
蔡秀梅从炕头的包袱里拿出了一袋炒花生果,放在了炕桌上,脸色很是温和,“吃吧!”
“有个姐,真好!”花生,炒的,在艰苦的敌占区,很少见。蔡秀梅舍不得一个人独吞,让我和她一起分享,足见对我的情谊已经无话可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