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自己那么惶恐不安,仓促之间就将他派往了夷州。可是,又能说什么?天相吗?宿命吗?自己都没想清楚的事还能说什么,迟衡苦恼了一整,终于还是决定去石韦所在的回汀峰。
宇长缨没料到会这么快:“至少再等个三四天吧。”
“这些重要官员已定,我留着就闲了不如四处走走。当然,我更希望你留在泞州,泞州初定还有很多事情……”
“我跟你走!”
三月,树荫渐浓,东风好迎。
迟衡与宇长缨策马北行,不日至安州,群山绵延重叠,回汀峰一峰耸立。山花烂漫,二人穿水过石,在乱崖中不知转了多少路,终于绕过山崖,抵达石韦驻处。
数月没见,一见如故。
迟衡站在山底,看景致恣意,留恋不已:“季弦,回汀峰之所以叫回汀峰,不过我怎么看不到那条首尾相连的回汀河?”
回汀峰,中有一条河,像蛇首尾相连死死缠绕着回汀峰,故有此名。
“爬到山顶,就明白了。”
这一句勾起了迟衡的兴趣,连连追问。
石韦却不明说,就跟挠痒痒一样越不挠越痒,最末了他终于微笑着说:“乘着现在是正午我们可以爬山去看一看,那景色在暮色初临时最是分明。”
高处也容易看远。
宇长缨本来也要跟着去,但迟衡令他在营帐里歇息,言语明明白白是不想让他同去。宇长缨也不怒,抱手一笑:“不知道爬到山顶是什么时候?山中一贯风冷,要不要带一床锦被上去顺便看看回汀峰的朝日?”
倒要不了这么长时间,才一个时辰多一些,就有阵阵幽香传来。
迟衡正纳闷,石韦停了下来。
石路的左边有一处不太分明的道路,草木茂密,石韦弃了正路转到这条暗路上,才几步就隐隐听见水声,迟衡一动,莫非这就是回汀峰里的河,听声音像泉。
摸过几块大石头,峰回路转到了山崖边。石韦笑着说:“看看下边。”
俯视下去,果真山腰处有一条白河环绕着山峦蜿蜒,首尾相连如白蛇。迟衡讶然,怎么刚才没见到呢,再仔细一看,明白了,哪里是河,分明是群山中间长着的树开得白花,连绵成了河。
难怪说一路走来没见到河,这种风景,只有峰顶能看到。
迟衡赞叹不已,石韦负手迎风:“这种花叫南子心,也叫负心花,负心花初绽是晚上,开红花,天一亮就变成白色。花只有那一晚是红的,其他时候全是苍白,从二月开到十月。只有在回汀峰山脉的山腰处能长,再往上或往下都不能活,连绵在一起像一脉白河一样,所以这里叫回汀峰。”
真是奇异的花。
“据说,如果情人变心了,与他来看一看,就能回心转意。”
迟衡哑然失笑:“人若变心,早恨不能与旧人再无瓜葛,怎么可能回来一起看花?所以,与其寄心于他回心转意,不如挥刀斩旧情来得干脆!”
后悔失言的石韦听了这话,释然笑了,轻松地拾起崖边一根两指粗的青藤:“回心转意也是有典故的,这藤子叫万年缠,十分结实,一般人都扯不断。而且万年缠的根扎得非常深,想拔出来都难,只能用刀和斧砍。”
迟衡扯了一扯。
难怪叫万年缠呢,这哪里是藤,比麻绳都结实呢,又长得那么长,挂在两树中间,当个秋千玩耍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如此美景,赏心悦目,二人在崖壁边坐下。
石韦说起战事。
岑破荆和崔子侯驻守中军,岑破荆善领军,崔子侯擅计策,二人相得益彰打战很是默契。听了石韦赞言,迟衡只是笑,心说果然押得对,那两人根本不消自己多加过问。
而容越那边战事更顺。
他如迟衡当如策谋的那样,夺了安然城,走安关,度镇龙峡,直走镇龙城,刺入安州心脉——现在,容越驻军停在了镇龙城。如果他再往东逼过去,拿下永立城。郑奕看似还留有三分之一重地,但岑破荆和石韦同时发起攻击,与容越交相呼应,则郑奕已失地利,必然是安州全部沦陷。
迟衡赞:“容越的攻势太凌厉了!”
可不是么,石韦和岑破荆虽然也士气足攻势猛,但都没有容越那么快,他真如一把利刃所向披靡,正因容越领兵一向锋芒毕露,迟衡才会将他放到那个位置。石韦赞道:“容越气势非凡,加上庄期和其他知事的谋略日益精湛,以及将领们同仇敌忾,行军神勇无人能及。你或许还不知,据密探报:在郑奕军的悬赏榜里容越是头一个。”
敌人的深恶痛绝,就是对自己最好的褒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