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的日子多是各种枯燥无趣的劳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又到水田稻谷春耕之时,冬麦早已在去岁收完柴豆后种下,旱田里无非就是见天儿去拔拔草,地旱时挖理引水沟渠亦或是提水浇灌,多是力气活。
快晌午时灵哥儿睡了,陆谷把孩子放在摇篮里,就不怕掉下床了。
厨房里纪秋月正在切菜,锅边冒出白汽,今天蒸了干米饭。
昭儿之前不乖,哭闹想出去玩儿,这快到饭时,地里好几口人等着送饭去呢,她给儿子吵得心烦,干脆打了几下屁股,打哭后又抱着哄,昭儿哭了一阵就睡着了,同样搁回屋里。
见他进来,纪秋月边切菜边笑着说“总算消停了。”
刚才昭儿哭得时候灵哥儿也跟着一起哭,两个孩子哭起来,就算是亲娘亲阿姆,听多了只觉耳边吵闹,这不一清静,又不用再抱孩子,陆谷同样觉得松快了,带孩子可从来不是件容易事。
米饭已经蒸好,灶底不用添柴,陆谷见菜切的差不多了,把泥炉的火添旺,马勺的水倒掉擦干放在炉上,他在厨房外倒油起锅,纪秋月很快端了碗焯过的春笋片和半碗鸡肉片子出来,见油热了,陆谷抓起春笋上的一小把野葱刺啦一声倒进油锅,葱香味道弥漫开,接着又倒鸡肉和春笋。
鸡是前天在邻村买的一只不下蛋老鸡,他们家的鸡鸭都下蛋呢,舍不得宰杀,昨天剁了一半鸡肉炖了,用大陶罐盛了送去地里,连汤带肉吃了个精光,有油水荤腥的鸡汤并着干米饭和馒头,人人吃了个饱足,还有一些鸡肉留着明天够炒菜的。
笋子鸡肉炒出来后,陆谷擦擦马勺,纪秋月又端了野菜和腊肉出来,今儿没鸡汤吃,切些腊肉再炒碗菜是一样的。
他在外面炒菜,纪秋月在厨房拿了大汤盆,掀开锅盖打饭,弄得满满当当,又数出六个碗来,把一盆米饭和碗放进竹篮,因汤盆大,篮子里不好放菜碗,怕倾倒汤汁撒了,拿了另一个篮子提着。
“在这里看家,知道不?”陆谷把装水的陶罐放在地上锁院门,把跟出来的乖仔弄回去,两个孩子都在家睡觉呢,有狗能放心些。
乖仔站在门后一动不动看他,锁上院门了,还能听到它在里面呜呜低叫了两声。
水田里不少人弯腰插秧,他俩一个提着饭篮子,一个提着水罐和菜篮子,不多时到了自家田地边上。
为春耕忙碌,沈玄青前日赶着骡车回来了,田地是口粮根基,自然重要,别说乡下,连镇上种地的人家近来也在地里忙。
他眼睛尖,一早就瞥见陆谷和纪秋月身影,没到夏日,但晒一早上太阳,又一直干活,脸上身上全是汗水。
“走,吃饭了。”他抬起手,用手背擦擦额上的汗,同葛春生和他女婿李来庆招呼道。
葛春生没地种,去年他干活麻利人又老实,今年沈尧青就提早和他说过,葛春生话少沉默,因沈家人好说话,他过去喊人时,葛春生憋了半天,临他走时才把话说出口,问春耕还要不要人,若要的话,他女婿只有一亩薄地不着急种,做几天短工没问题。
沈尧青知道他那个女婿,同样穷苦,离他们清溪村近的有两个村子,最近的是葛春生所在的清河村,另一个稍远点的就是李来庆所在的临河村,年轻汉子不似妇人夫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志趣相投或是脾性相投的汉子怎么也认识几个。
乡下就这么点儿地方,稍有些事情就传开,他和李来庆不熟,但从没听过对方干过什么鸡鸣狗盗亦或是别的坏事,略想一下葛春生老实,他女婿想来也不是坏的,不然连岳母娘岳丈都欺负的人,早就有闲话传开了,便点头应允了,年轻汉子再怎么,只要干活有力气,把春耕这几天忙完就好。
只是他没想到,昨儿头一天插秧,葛春生和李来庆大清早就在地里候着了,比他们自家人还早半刻钟。
水田里六个人上了田垄走到地头,卫兰香热的满脸汗,拿手帕擦了擦,这会子太阳大,眼睛都眯起来,先把腰间竹筒摘了,仰头灌了好几大口,喝完才觉舒坦些。
“娘,这是茶水,喝一些解解热气。”陆谷把水罐上的碗拿下来,倒了半碗递过去。
“好好。”卫兰香喝完竹筒里的水,对这半碗温茶也没客气。
见沈玄青过来,高高大大杵在旁边,陆谷眉眼微弯,问他“你的水喝完了?”
沈玄青这才笑了,说“完了,原本不渴,既是茶水,我也喝些。”
陆谷从饭篮子里给他拿了个碗,沈玄青便拎起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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