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赵秉忠乃是录取了谢升的同考官,不过谢升名次很低,只有三甲第三十五名,几乎也快掉落孙山后了。就跟一个班级里面的差生往往是得不到老师重视的一样,每隔三年这一科的三榜进士里面,受到关注度最高,最被人们看好的,自然是一甲状元榜眼探花,次之便是二甲头名传胪,至不济也得在二甲之列。而三甲则是很被忽视的一个群体,素来三甲之中是出过高官的,但是这个几率很。但大部分三甲的,都是在中低级官位上碌碌一生,能攀爬到高位的,实在太少太少了。
若是在地方上,中了三甲那自然是了不得的大事,但是在京城,三甲是被歧视的——从名字上就能看出来。
一甲三人,即状元、榜眼和探花,赐进士及第;二甲诸人赐进士出身;三甲人数最多,赐同进士出身。
同进士,同进士,什么是同进士?
是同,其实恰恰是明了不同。这同进士,白了,就不是进士,而是准进士,比进士低但又高于举人。
古代有两个很妙的词儿,一个是同进士,一个是如夫人,当真是绝了。
如夫人是什么?如同夫人一样,但就不是夫人,而是妾。同进士跟进士比,正如同如夫人和夫人比,那真真是天差地远,云泥之别。
谢升这个三甲都不靠前的进士,自然也不是什么香饽饽。他先去拜会了两位主考官,结果人家根本就没见他,门子一听是三甲同进士,顿时是一脸的不屑——你们这一科进士这么多,都来拜会我家老爷,我家老爷见状元榜眼探花三位老爷,见二甲进士那些老爷都忙的转不过来,哪里有空见你这个三甲的同进士?
当初那门子脸上的不屑,蔑视,到现在谢升还记得。就像是兜头一盆冷水,把谢升给泼得浑身冰冷,从身上一直凉到心里。
初中进士少年得志的那心思,完全都被不见了,消失的无影无踪。那门子倒是还留他在门房里吃了茶,在那里头他见到了另外几个同进士,都是相视苦笑,默默无言。
回来之后,他昏昏睡了一夜,第二日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拜会了赵秉忠,结果赵秉忠不但亲自见了他,更是勉励有加,让谢升心里火热火热的,感激之情自然是不用多,当真是恨不能掏心挖肺一样了。
非但如此,赵秉忠更是对他的仕途有了极大的帮助。
事实上,中了进士就能做官,其实并不绝对。一甲二甲的进士自然是都能做官的,科举之前就会有位置给他们空出来,一甲及传胪必入翰林,而二甲则是可以外放或者是在京城各衙门里头做官,但三甲可就不一定了——每一科进士这么多,尤其是你们这些同进士,死多死多的,普天之下也就这么多官位,哪里都能给你们空出来?
你们不过是同进士而已!
当然,能不能捞到官位还得看自己有没有关系,有没有门路。若是有门路,只是中了举人也能在地方上当官儿,若没有门路,便是三家同进士也只能回家呆着等消息。
谢升便是个没有门路的。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也会回德州老家呆着,至于什么时候能得到消息,那就不好了。
不过赵秉忠对他是真不错,当场便向他保证,半年之内,定然能给他某一个缺出来。
赵秉忠果然话算话,第二年,万历三十六年,谢升便是得了旨意,被任命为中书省参议府雅。
其上满面胡花,花中结细葡萄纹及茎叶之状,正是极有名的品相,有个名头,曰为:满架葡萄。
正是最典型不过的金丝楠瘿木形成的花纹。
如此巨大的板材,其价值丝毫不逊色于太庙前殿中一根长有数丈,直径四尺的金丝楠大木了,甚至还有过之。谢升就是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家底厚实,经营有方,闻言颇为高兴,哈哈一笑,抚着胡子道:“你才多大年岁?老夫都已经年过花甲了,经营了大半辈子,方才有这些家当。你未及而立之年便已经是四品大员,这官路仕途走的可比老夫当年要顺畅的多,便捷的多了。现下就有这般成就,等你到了老夫这个年岁,怕是入阁也不是什么难事。”“还是多亏世叔照拂提。”何瑞徽屁股微微抬起来,欠了欠身,笑道:“世叔老自己年过花甲,年过花甲了,可若是您不出去,谁又能看的出来?任是谁人来,也都世叔您不过就是四五十岁的年纪,正是春秋鼎盛之时。以您老的身子骨儿,怕是再来二三十年都不在话下,侄瞧着,以今上对您的信任,怕是再有一两年,就能入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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