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你有没有爱过她

 过尽千帆的沈梦昔，面对父亲，依然忍不住问出这个问题。

    风云的七色都暗淡下来，“是，她真的神魂消散了，化为光点......”半晌，他像是在自己的女儿面前难以启齿一般，“我是爱她的。她如果活着，我或许有天会不爱她了，但她死了，死在我最爱她的时候。”

    沈梦昔还是哭了。

    她觉得自己重生万遍也难解开心结了，她见过晚年神志昏聩的老太太，对着自己的女儿娇声呼唤妈妈，仿佛要在人生末尾了结某个心愿。但她还能吗，不，她会永远清醒，永远理智，永远无法欺骗自己......

    七色光影啜泣一声，掉落两滴眼泪，落在草地上，如两颗珍珠。

    风云沉浸在往事中，“你不懂，当年你的存在是违反真实世界法规的，我和你母亲为你聚集灵魂，更是要受惩罚的，她的代价就是灵魂消散，我也想过用自己的灵魂代替她，但最后我退缩了......是我惹起祸端，却不能承担责任，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

    这一席话话，让沈梦昔为自己的存在，充满了罪恶感，她不想再听风云的声音，打断他说：“好吧，你赢了！请长官分配任务吧！”

    ——他是个派出所的辖区民警，自己是小区的一个楼长，他把自己传唤来，还不就是为了替他完成工作么。

    沈梦昔最初心里那点子娇纵放肆和亲切感，消失得无影无踪。

    风云感受到她的变化，泫然伸手，要去触摸她，沈梦昔飞快后退。

    “孩子！我是你的父亲啊，从我知道你存在那天起，就为你取好了名字，你叫风行！”风云的声音哽咽。

    “谢了，留给你别的孩子吧。行，就是彳亍，犹疑不定，徘徊而走。十分万分地不适合我！我叫沈梦昔，还是做您的下属，守护地球吧！”拆字曲解，沈梦昔这是耍赖了。

    “我只有你一个孩子。”风云神色黯然，“这些年我一直往来各个幻影世界，没有回家族。孩子，我没有不管不顾你，只是我的能力不够而已，是我找到你的魂魄，是我给了你随身空间，替你铺路架桥，扫平障碍......”

    “还你！怎么还给你空间？”沈梦昔失控大喊，“你拿去！快拿去！你们给我生命时，没问过我，复活我也没问我过！给我空间也没问过我！拿去！连命都拿去！”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孩子，我这就送你回去！”风云慌张地伸手欲抱她，却又胆怯地缩手，“这是工作手册，你记住了。”沈梦昔脑子里多了一团记忆，空间里也多了个银球和盒子。

    “孩子，你要时刻注意安全，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别把能量都输送过来，你自己也用一用......还有啊，每月十五记得和父亲联络。”风云低声说完最后一句，沈梦昔不及回应，只觉得一个晃神，下一瞬，她睁开了眼睛。

    她大喊着：“我不要你管我！”

    宋朝辉正抱着她小心翼翼地向岸边行走，见她醒来，大喜过望，“欢喜你醒了！”

    沈梦昔怔忡着，眼泪又落了下来，这么多年，她极少与“父亲”冲突撒娇，这次不管不顾地吵闹，依仗的又是什么呢，无非是察觉到风云的纵容。

    “别哭别哭，咱们马上就回大船，给你包扎。”宋朝辉放下她，给她抹去眼泪，“嘿，上次见你哭还是六岁呢！”

    沈梦昔额头剧痛，还有些恶心，她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又扭头看向天边淡淡的圆月。

    女儿的七色光团消失后，风云猝然跪地，无声痛哭，他颤抖着捡起草地上的两颗珠子，珍而重之，收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