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衣丽裳混杂在一起,好像是一片绮丽的云彩落到了地面上,和着一阵阵恣肆的笑声,喊声,百姓们都知道,这是虢国夫人韩国夫人带着家人们游春来了,忙不迭地纷纷退让到一边,恭敬地看着马队过去。
邢縡和王銲也一同出游,带了食盒,在乐游原上找了一遍树荫,摆开酒菜,坐在地上推杯换盏,痛饮了一番。
虢国夫人和韩国夫人的队伍从原下飘然而过,吸引了邢縡的目光,他不无艳羡地说:“真正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仗了贵妃的势,阿狗阿猫都一步登天了。她们何德,何能,何才?!享用民脂民膏,耗费国家财帛。”
“人家命生得好,你就不要枉自浩叹了。”
“所谓天下,是吾等天下人的天下,财帛,是吾等天下人的财帛,她们用得,吾等就用不得么!”
王銲饮一口酒,晃晃脑袋:“人家的用度,是圣上赏赐的,你又是什么人,又有何德何才?也想分一杯羹?”
邢縡有了几分酒,说起话来有些三不着两了:“圣上如今被身边的小人蒙蔽,所以才致使天下不公,戾气横生。”
“那你待要怎样?”
“待要怎样?说出来,你敢做小可同道么?!”
“你说。”
邢縡把几个家丁赶开,挪动屁股,坐到了王銲身边:“你说,如今为害天下社稷的,有哪几个贼子?”
王銲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李林甫要算头一个!”
“然也!”邢縡点头称是:“口蜜腹剑、清除异己、大权独揽、残害忠良,古今第一权臣奸相矣。”
“还有就是小人御史中丞、岭南节度使杨钊。”
“巧言令色、横征暴敛、阿谀奉承、蒙蔽圣听,与杨家几个女流祸害朝廷,跟秦朝奸相赵高可堪一比。”
“还有么——”王銲一时想不起来还有谁人了:“你来说,还有何人?”。
“陈希烈!”
“他也算一个?”
“怎么不算?!依附李林甫,助纣为虐,惟李林甫马首是瞻,唯唯诺诺,无所作为,彻头彻脑的奸相傀儡。”
王銲点点头:“这么说来,也该杀。”
“杀了这几个贼人,大唐才有朗朗乾坤,吾等才有出头之日。”
王銲想想,又有些沮丧:“杀是该杀,可是,凭你我之力,空口白话,怎么杀得了他们?”
邢縡笑笑,看看左右,把身体向王銲身边靠得更近些:“你忘了,小可曾对你说过,在右龙武军万骑军中有几个知己。”
“几个知己?太少了些,忒少忒少了!手中无有数万兵马,要想起事,就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人是少了些,但是,只要我们拿准了命门,人少,一样地可成大事。”
王銲也来了兴趣:“听你说来,好像早已是有十分胜算成竹在胸,你说,你想要如何行事?”
邢縡看看身前身后,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用小可在万骑军中的朋友作为中坚,先在禁苑中闹将起来,杀了右龙武军将军,势必在禁军中形成大乱,吾等正好趁乱大干一场。”
王銲被邢縡一番话说得心中激奋:“如何大干?”
“杀了右龙武将军之后,而后,分队出击,火速赶到长安各城门,放起火来,几座城门大火一起,满城必定纷乱。”
“最好是在东市、西市也同时纵火,那长安城就乱成了一锅粥了。”
“小可也是这么想的。要干,就干一场大的,惊天动地,山崩地裂,帝都震撼,鬼神掩泣!”
王銲击掌道:“好,好个要干就干一场大的!那时节,西都城内火光冲空,烟瘴蔽天,到处乱成一团,吾等正好趁乱杀进几个贼子家中,取了他们的项上人头。”
“待取了他们项上人头,再送到圣上尊前,向圣上言明,吾等不是乱臣,而是为了江山蒸黎诛杀奸佞之人,为民除害,为国清贼。”
“圣上必定龙心大悦,将你我视为股竑之臣。”
邢縡不屑地说:“他的天下,还不是一样从刀光剑影血海火山中得来的。他的股竑之臣,不当也罢!”
“言之有理,说句不好听的,世上谁人不知,他的天下,分明是他当年伙同太平公主,生生地从少帝手上抢过来的。不然,哪里会有他的份!”
“他抢得,吾等也抢得。”
“天下财帛,不是他姓李的一家人的,谁人有本事,谁人就应该享用!”
两人越说越是激动,恨不得立刻就下手,把锦绣长安纳入囊中。
邢縡摩拳擦掌地说:“碌碌无为地活着,无异于行尸走肉,大丈夫立世,必定要干一番大事业,不然,愧对天地祖宗!”
“说干就干,万勿迟疑。既然决定下手,就要尽早行事,谨防夜长梦多,走漏了风声,那你我将死无葬身之地!”
“小可明日就去见万骑军的朋友,议定了日期,相机而动!”
“时不我待,愈早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