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一片沧海月明。
天海交接处,有花顺着银色月光蔓延,开出一朵一朵黑色的花。
织绡绚丽,像是美人。
千江看到那花的颜色,也认得出这花是什么花,只是微微迟疑间,染血的喉间先溢出了两声冷笑。
心比她先反应过来。
有花曼陀罗,一花一亡灵。
佛经说有说,说曼陀罗本为天上之花,天降吉兆四华之一。也说曼陀罗是天上开的花,白色而柔软,见此花者,恶自去除。
而现在——
祭祀台上,千江看到,自己的血所流之处,有黑色的曼陀罗一朵一朵开的如血妖冶。
黑色曼陀罗。不可预知的黑暗、死亡和颠沛流离的爱。凡间的无爱与无仇,被伤害的坚韧创痍的心灵,生的不归之路。
除了花,其他的满目疮痍奄奄一息,就仿佛有双温柔的手,拂过处如沐春风恢复如初。
为情而痛是什么感觉?被自己心爱的人骗到这一步是什么感觉?千江有些茫然的看脚下的黑色的曼陀罗,为什么她追逐了那么久,渴望了那么久,最后得到的居然还是不得好死?
她叛了天道。
可是她赢了。
“天道?这是你要的天道你要的正义吗……”千江抬头想笑,可是她的眼睛已经充斥着满满的鲜血,故而她什么景色也没看到,只看到了铺天盖地的血。
红色的血爬向地面,大地瞬间一片欣欣向荣。
千江似乎看到,看到也想到,自己应该死去不久,这红色的大地便会蔓延出绿色的藤蔓,点点蜿蜒,末梢开出绚烂而缤纷的花。
过去多少年,又仿佛只是一瞬间,无数的血和微光便会纷纷逆行,回到那些已经死去的士兵老人妇孺身上,已经干枯的河水便会在时光的流逝中回转。
败了的花,枯了的河,塌了的楼,亡了的人……时光过处,还原当初。
众人会欣喜,沉浸在自己的亲人死去的难过很快会在新的生命出现后冲淡,之后很多年后便不会再有人能发现这其中缘由。
果真,世人,如此薄情。
却也如此多情。
千江眨了眨眼睛想哭,可是却感觉眼睛里干涸的历害,根本挤不出一滴泪来,无泪也哭不出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哭,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在哭。
“千江……千江……”远处有一声很轻微很不可置信的沙哑声音,千江蹙眉,不知道这四野这么嘈杂为何她却独独听到了这一声。她回头,身子猛然一僵。
果不其然,那导致整件事的罪魁祸首就站在结界口。
千江定眼,看到他一向束的一丝不苟的发凌乱不堪,沾了血迹杂草;一袭喜袍上无数被气刃伤到的痕迹,竟然是全身血迹斑斑。双目赤红,竟然好似有水波涟漪——那水波涟漪,就连她也看不透到底是不是泪。
她看不清楚。
可现在这个人她却看的万般清楚,像是要把他刻画在自己的记忆里一样,她咽了口哽在喉咙处的血,眼底的猩红四处
蔓延。
“呵,朝妄啊。”
那人,那眉,那眼,早已经不是记忆中的模样。哪里还像什么光风霁月的人,就是一个被天下抛弃的人,脏污不堪,狼狈不堪。
——原本他也是那样一个光风霁月的人啊。
不过,他把自己害成了如此,又凭什么能好好的呢?
男子踉踉跄跄的企图跑过来,奈何四面仿佛有一面墙阻隔着他,他根本闯不过来,只能拼命的用手拍打着那层看不到的屏障,额头和手掌都撞的鲜血淋漓依旧还在撞着。
千江捡起来刚才失手扔在一旁的剑,剑尖点地,斩断一地残血斑驳,一步一步走近男人。走近了,才发现他竟然是身上有蛊毒未清,才发现一向高高在上的朝妄新帝,竟然脸上会有那种绝望至极的神情。
——就像是一头孤狼,分明可以飞到苍穹上,却在下一秒自九天之上狠狠摔了下来。
手起剑落,千江毫不迟疑的一把把剑刺进了他的心口。
他竟然像是不怕疼的模样,看了千江一眼,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千江贵主,你别记恨我家主人,你别记恨他……”
那时候,天上的血雨已经停了,天边泛出来几丝流云飘荡天际苍穹。千江抬头,却突然觉得可笑。
可笑的人性。没想到竟然被她说对了,除非天地逆转日月一空,他才肯在最后看她一眼。
如今,这是来实现诺言了么?
这人居然是朝妄的身边客而并非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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