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凭什么

    季老爷子一直是孩子们心中最好的爷爷。

    没有遇老爷子那么凶巴巴，也不像顾老爷子不怒自威让人难以亲近。

    每次季承业呼啦着他们五个人全去家里玩的时候，季老爷子都乐呵呵地会亲自给他们下厨，不让保姆阿姨插手。

    是以直到如今大家提起“季承业家”这个概念，下意识想到的依然是季爷爷家，不是季承业父母的家，也不是他自己名下的那些高层公寓和郊外别墅。

    季承业从小长在老爷子身边，跟爷爷奶奶的关系甚至比跟父母还要亲密些，季老爷子三个孙女后才得了季承业这么一个独孙，自然也对他无比疼爱。

    小学时候每天放学都可以看见季老爷子陪着他们几个男孩子一起在院子里的篮球场打球，可以称得上是他们几个人的篮球启蒙教练。

    偶尔遇天涯和怀哉坐在场边看着他们玩，季老爷子还会专程去给她两买雪糕冰淇淋：“臭小伙子们有什么好看的，我看你们两就是想骗老头子的冰淇淋。”

    遇天涯和怀哉相视一笑，虽然被戳穿却还是很开心，在季爷爷面前从来不需要藏着掖着：“季爷爷您最好了。”

    少年时的记忆随着岁月流逝早已逐渐模糊成许多不甚明晰的影子，但那每一个独属于鹤市夏日的炎热黄昏却始终如影随形。

    那些记忆里有球场上奔跑游走的心上人，亦有总是宠着他们这些孩子的长辈，为他们铸就童话般美好的童年，将残酷冷漠的世界抵挡在外，甚至直到如今都还竭尽全力地守护他们勇往直前。

    季老爷子年轻时候一直是钢铁五厂篮球队的主力军，每次社区厂处之间打比赛的时候，都是他一枝独秀带领钢铁五厂走向胜利。

    因为喜欢打篮球喜欢运动，季老爷子到如今将近八十岁依然保持着每天晨跑的习惯，每年老干部体检，他的结果永远是最优。

    遇老爷子自从脑溢血住院之后还经常被季老爷子嘲笑，成天拉着他要一起晨跑，美名其曰运动让生命更长久。

    谁也没想到前些日子还精神抖擞的季老爷子突然之间便成了这副模样。

    昨天夜里医生宣布了脑死亡，但他身体的其他部分依然在运行，可到了今天下午就听说整个人的机体都开始衰败死亡，查不出具体的病症，生命力量却是不断流逝。

    遇天涯匆匆赶到之后听说了季老爷子的情况，她和归朝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目光，都没急着开口。

    “是因为承业救了那个孩子。”

    直到两人借故去给季承业几个堂姐的孩子们买零食时，遇天涯才听见自己对归朝说道。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想来是因为刚才赶来路上一直忙着安慰自家爷爷奶奶也没来得及喝水的缘故。

    归朝没说话，只往超市推车里放了几大袋薯片，又扔了几盒饼干，原本十分平静的他在最后拿饮料的时候终是再也难以承受，将大桶椰汁重重地砸在了推车中的支架上。

    “凭什么。”

    归朝爷爷奶奶去世得早，外公外婆又不是鹤市人，以前爸妈工作忙没空管他的时候，他经常会带着归凰一起去季承业家蹭饭。

    他对季老爷子的感情不会比季承业少，遇天涯从方才在病房中见到他第一眼时就能感受到他的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