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手指紧紧握着袋子,一步一步往城门口走,步伐缓慢而又‘厚重’。
苍舒听见身后一众人紧张地呼气声,亦是听见玄石牌在麻袋内交叠碰撞的声音。
“哗啦啦——”
五百枚玄石牌被她倾倒在地上的凹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一瞬间放至眼前玄黑色的大门身上。
一秒、两秒、三秒。
毫无动静。
众目睽睽之下,门丝毫没有打开的意思。
“门坏了?”有人弱弱出声,怎么也不想相信这是出不去的意思。
苍舒叹口气,随手拔了根草含在嘴里道:“我也觉得可能是门坏了,燕道友,你上去推一下门,门可能不是自动的。”
燕青灵点点头,走上前轻轻推了推门,没开。
有人反应过来,声音已然变调:“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啊。”
“……”
“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
众人沉默不说话。
苍舒微微往后退了几步,转过身扫视人群,便见每个人脸上都有着一丝绝望。
“……”
最后一丝黎明散了,黑夜彻底到来了。
“还愣着干嘛!?往客栈跑啊!”苍舒大喊了一句,上前拉着公门菱的手就是一个冲刺。
她率先跑在前头,冷风咧咧地吹在她的发梢,身上的青衣如同站在大海中央的海妖一般,往后飘扬。
她得带着公门菱跑,身边的景色飞快地向后倒退。
如果真的出不去这座城,那公门菱将是他们最后的保障。
最后一道活命的保障。
天上的月亮并没有完全露出,它被厚重的乌云遮挡,只露出边缘一角,可即便如此,微弱的月光也依旧照在每人身上,致使他们缓慢停下步伐。
身后是肉体倒下的声音。
苍舒随手画了道符打在公门菱身上,又往后看了一眼,停住脚步,松开公门菱的手对她喊道:“公门师姐,你继续往前跑,只管跑到客栈,千万别回头!”
但凡是修仙者,都有对危险的感知能力,所以公门菱深知苍舒跑回去的危险。
特么的,她还说她惜命!谁特么惜命还会往后跑!?
她这明明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嫌自己活得安逸要给自己找麻烦!她不是最惜命了吗?!
“你特么要干什么!?”公门菱半天没听到苍舒的回应,只能边跑边在前方骂骂咧咧大喊:“苍舒!你特么别给我出事!你要出事我就把你的私房钱全部独吞!并且还要告诉你师尊你所有的秘密!!”
“还有你其它的事情!我会一字不落让全修仙界的人都知道!!”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轻,但仔细听,原先吐槽的话语,全然不知在何时变成了拦人的声音。
苍舒不用想都知道她拦得是谁,反正总归是有灵山派的几人和那老是生闷气的邬焱。
不过,公门师姐还真挺狠心的。
苍舒停下脚步,看着自己止不住发抖的手,咬咬牙,将倒在地上的人给搀扶起来。
然后咬着牙,极快速地画下一道符咒,打入此人的后脖颈,等做完这一系列,她才虚脱地吐出一口气,松开手,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她的手还在抖,身体里的灵力趋向于枯竭,同时,丹田也疼得厉害,疲劳感驱使她倒下,她没法,只能找了块墙面,缓缓倚着坐下。
月亮从厚重的云层中冲了出来。
苍舒眨了眨眼睛,深吸一口气,手撑着地想从地上站起来,可试了好几次,她只觉得肌肉酸疼,全身上下没力气。
幸好啊幸好,她会画符,不然倒在地上的,就该是她了。
“起来。”
远处有声音响起,苍舒抬起头,见是谢良青,索性又哀怨地喊了一声——
“师兄,我起不来。”
二人平静对视。
最后,谢良青叹了口气,上前蹲在她面前,对她说:“上来,我背你。”
苍舒:“……”
“师兄怎么这么好心。”苍舒笑了一声,额前的汗粘住了她的碎发,而碎发之下,是一对眸子,眸子内,是一道背影。
那背影回应:“你是我的师妹,我照顾你,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可师兄,你连自己的安全都没有保证。”苍舒最后看了眼,没选择趴在他的背上,反而是用手撑起身体,悠哉说,“我是符师,我获得了符师的传承,我回来,是我确保自己能安然无恙回去。”
“可是师兄呢。”苍舒面无表情,眉眼却柔和的同水雾一样,“师兄不希望我出事,我同样也希望师兄不会出事。”
佛城的夜晚不是开玩笑的,要是谢良青没有看见在墙角的她,而她也没看见谢良青,那二人只有擦肩而过的份。
苍舒根本无法想象自己符咒失效后,谢良青该有多危险。
天下苍生是他的使命,她也是他的使命,可他也是天下苍生中的一员啊。
苍舒将手伸过去,在谢良青略微有些怔愣的目光下,朝他笑笑,道:“师兄,搀扶我一下吧,我实在没力气了。”
她说那番话并不是要拒绝他的好意,她只是想让他更在乎自己一些。
如果都不知道在乎自己,那他可真是一个傻瓜。
所以,苍舒并不想让他做傻瓜。
不想让他同前世一般,一心只为天下而活。
……
二人回到客栈时,除了几个心态还算强大的,其它人都跟失了魂一般,怔怔地看着桌板。
以至于,听见动静时,都吓得拿起了武器。
苍舒倒是没生气,她走到桌前喝了杯水,同公门菱等人报了平安后,便抬起头,平等地扫过每一个人。
再然后,她眉眼挑起,突如其来问道:“我们这儿少了一个人?”
“……”
“是我们门派的人。”越见安站出队伍,“估计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苍舒:“……”
“抱歉,我来得时候没看见有人。”苍舒眼风刮过越见安,随即,撇过头,手打了几下桌面,嘴上淡淡地说了一句:“天色不早了,都去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