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在想想,家中亲人病卧在床,若清风教真能医好,为何亲人一个个反而疾病加重,正是你们的无知亲手使他们还有你们自己雪上加霜,是你们的无知亲手结束亲人、自己的性命,你们才是真正的凶手!”
一连大串的训斥,那群百姓逐渐陷入惊惶,林希抬手又道:“在场之人,肯定有不少下乡村人,不知你们可知周素周大娘现在是何样貌,我来告诉诸位,周大娘她本就消瘦,现面色雪白,瘦如柴骨,四肢瘫软,整日只得瘫卧在床,毫无半点生机!”
“你们以为你们死后会通往极乐世界,错,你们到时连死都不知如何而死,你们只会一步一陷,到最后你们只会是尸骨无存,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字字戳心,慷慨激昂,头顶这片茫茫苍天似乎也被林希这苦口婆心的训斥感动浮出了微微暖意,那群百姓渐渐也开始回魂清醒。
好久好久,那群百姓才从清风教勾勒的极乐世界清醒,县衙等人亦被林希之言感染,眸角飞出两横泪来,纷纷拍掌称好。
林希自己也半晌回不过神,如一尊雕像挺直立在那儿。
那群百姓好些时缓过神,一一如波浪跪地,林希急忙上前扶起那老妇,道:“这使不得啊,老人家!”
那老妇怨道:“今日幸得林师爷所训,老妇我才醒悟,没想到清风教尽是这等伤天害理之教,是我们这群没用的老家伙眼拙愚笨,误会林师爷,误会知县大老爷!”
“误会林师爷!误会知县大老爷!”
语罢,那老妇含着老泪又一跪,那群百姓紧接也是一跪,林希只得再扶起那老妇起身,道:“怪不得你们,是清风教太过狡诈,你们也不过是被蒙骗而已。”
那群百姓已恢复往日面色,陆知县终于浮出一抹夕阳,那老妇两眸含老泪,风烛残年,躯身道:“林师爷,我家老爷子现还躺卧在床,望林师爷搭救!”
经这那老妇提醒,那群百姓纷纷再下跪,磕头哀道:“求林师爷救救我们吧。”
“救救我们吧!”
“救救我们吧!”
瞬时,现场又一片泪海,林希抬手扶着那老妇,道:“起来吧,老人家,我等受不起啊!”
那老妇面若苍凉,不愿起身,那群百姓亦不愿起身,眸珠泪花来回转悠,身子瑟瑟挥抖。
林希道:“您先起来,我们今日召诸位前来就是来替大家解决此事的!”
那群百姓一听转喜色,左右横凝半晌才起身。
林希道:“昨日,县衙已商议出来,凡与清风教接触之人,无论男女老少,今日在此排队登记状况,县衙已派城内外大小郎中大夫齐聚,上门为诸位免费问诊!”
顿,那群百姓一怔,感激涕零,叩道:“多谢林师爷救命之恩!”
“多谢林师爷救命之恩!”
这一跪是那群百姓甘愿跪拜,若不是林希苦口婆心,冒天下之大不韪,强行揭穿并训斥他们,恐怕黎城真不知会如何乌烟瘴气,污浊滚滚。
总算解决今日难堪,云过天晴,县衙的人深深松了口气,这时,陆知县来到林希面前,夸赞道:“林希,有劳你了,若不是你,百姓又岂会这么快醒悟,真不知到时黎城又何一番腥风血雨,我替全城百姓谢谢你!”
语罢,遂拱手一礼,林希受宠若惊,忙扶起,道:“伯父,这可受不得,今日之事,全是清风教所为,百姓们也只是蒙骗其中罢了!”
陆知县满面祥慈,微眯着老眸,宽心不已,可他并不知道,此时林希心有余悸,若不是苏青提前传信,恐今日之事必定更加混乱,襄萍也不禁竖起大拇指,笑道:“哥,你真厉害!”
林希嘴角微微上扬摇了摇头,一侧的吴小旗原以为眼前这弱不禁风的小子不过就一古板的书呆子,今日所见也不禁另眼相看,轻轻拍了拍右臂,道:“林兄弟,真有你的,没想到这群老古板尽被你这三两句话糊弄清醒了!”
说时又拍了一下林希的右臂,续道:“待事处理完,我定会在千户大人替你美言几句,嘿嘿!”
林希手捂着右臂,干笑道:“多谢,多谢”,遂,转头迳至陆知县身侧,同知大人还被羁押在一侧,陆知县抬手道:“将同知大人放了!”
同知大人面若所思,起初很是恼火二人所为,欲上报吏部将二人打入地牢,不将那二人训折一番,誓不为人。
然林希强行当场揭穿清风教恶行,训斥百姓苏醒,又将扰乱现场之人抓获,不得不佩服其遇事果断,妙语珠连,是他今日拯救了黎城,拯救了百姓们。
想来为官数三十余载,还不及一个黄毛小子清明,说出去还不被官场同僚笑话,同知大人面色铁青、横眉怒眼凝着林希半晌,‘哼’了一声,拂袖扬去。
这是同知大人最后的倔强,亦是他现在仅有的骄傲,尽管林希所为情有可原,可他终究侵犯了自己,且还是众目睽睽之下,这可让他颜面尽失。
县衙门外,无一人不为此尽忠尽守,门外整整二十个记册点,并排一列,其余人员负责四周警戒,以防再有清风教之人混入。
排队之人甚是许多,从晌午至傍晚不间断,没想到清风教尽如此神速,两年内尽获千余教徒,顾不得吃上一口饭,柳倾叶襄萍只得买些大饼来给大伙儿充饥,他们一边埋头垫吧两口,一手不离笔登记着。
林希也正埋头苦登,手身渐渐酸麻,刚记完一人,遂起身,抻了抻身子,抬眸时,不禁一怔,有甚多围观百姓在外观凝着他,上午揭露清风教,训斥百姓之事已传遍整个黎城,众人敬佩不已,纷纷前来目睹小师爷一眼。
其中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各有,甚至有些许女子听得林希行义之事,便仰慕不已,得此一见,已偷偷将他暗藏于心。
直到亥时,衙外灯彩作光,照明,除了县衙之人,百姓终于寥寥数人,登记完当天最后一人,衙内之人两眸泛花,手身酸痛,简直比抓人犯还累,可未有一人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