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活儿忒要命了些!朱公子……咱哥俩不接了!”
“朱公子恕罪…哦不!那位姑娘……姑娘恕罪!姑娘饶命啊!!”
听闻那俩蒙面汉子一阵告饶,朱望龙的脸色瞬间红里发紫,正要支使随从捂上俩人的嘴巴,谁知脑后一阵剧痛!随即两眼一黑,不知今夕是何年……
“属下来迟,贵人恕罪!”
扫了眼瘫倒在地不省人事的一伙宵小,看着下跪的那对年轻夫妇,白裙女子颔首道:“尔等有功,该赏。”
年轻夫妇应声磕头,又听的那少妇模样的女子低声禀道:“还请贵人换马,属下必能妥善医治黑马之伤。”话音刚落,那名男子吹了三下口哨,一匹雪白龙驹立时健步而来,只需一瞥,便知名种。
“黑马一路随我,定要好生待它。”白裙女子留下一句话,便轻盈上鞍策马而去。
风尘仆仆入得龙河镇已近傍晚,白裙女子寻了间干净客栈住下,正关上房门,却听得身后有人笑着说道:“长公主的脚程倒也紧凑,总算没让我候得许久。”
莲步轻移,白裙轻舞,方才还在门口的人影瞬间换位至屏风一侧,冷着嗓子斥问:“何人如此大胆?!”
“轻功尚可,不愧卉卉精心栽培。”
卉卉?这世上哪个人居然如此称呼流水阁主??
“别老在那儿躲着了~~~怕什么?难道不想看看我是谁么?小丫头就是脸皮薄……”
此人言语不羁但嗓音清润,应是同为女子,气息内敛难以察觉必是高手,且是当世少见之巅峰,倘若她要挟我甚至取我性命自当易如反掌……几下思量,白裙女子缓步而出,规规矩矩对着话音方位行了个江湖礼节。
“嗯~~好~甚好~~此刻唤你作乐聆音姑娘呢?还是尊称柔嘉长公主?”
“人在江湖,晚辈不便妄言……”回话的同时,乐聆音抬起眼帘看向前方,对视的一刹那心中似重重一锤,惊讶、疑惑、茫然、惆怅......多种情感参杂在那对美眸之中。
眼前那人一袭月白长衫,可襟领却与寻常相反;乌黑长发扎起,仅随意打了个髻;星目剑眉五官干净,波澜不惊的眼神似能直透你的心底;举止洒脱,气质不羁,还有那由内而外的清爽气息…………一股熟悉感使得得乐聆音倍感亲切,却也令得她鼻尖发酸..............她好想她!
“愣着作甚?过来坐。一路风尘的,喝茶歇会儿。”那人稳稳坐在一把椅子上,气定神闲倒了两盏热茶,似乎她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深吸一口气稳了心绪,乐聆音恭敬不如从命。
二人安静喝了三盏茶,终究由那人说出四个字,打破了沉默与猜测:“我叫敖洺。”
猛地抬头,乐聆音直直盯着敖洺的脸,似是要把昔日天一门主的样貌从里到外检视一番。
“我家老七与你玩耍过几日,可有瞧见过她这样的?”话音还未落地,敖洺慢慢眨了下眼睛,原先那对漆黑眼珠转瞬即蓝。
深邃剔透,仿若深海,犹如宝石。
眼前似乎闪现出那对纯净又温暖的蓝眸,笑起来宛如新月,耳边仿佛听得那清雅柔和的嗓音低声唤着‘聆音’……忽觉手背一热,垂眼瞧去,原来是一滴泪珠落在了指缝处,唇角边还有丝咸涩,抽出帕子轻轻擦拭眼眶脸颊,暗吸一口气:“晚辈失礼了。不知此刻尊称前辈为敖门主?还是云王?”
“哈哈!卉卉的嫡传大徒儿果然有趣!”敖洺喝下半盏茶,定定看着乐聆音,“此时,我不是天一门主,也不是隆德皇帝御封的云王。此刻,我是咱家老七的长辈,敖晟翎的大姑姑。”
一听闻‘敖晟翎’三字,无声攥紧了手中帕子,乐聆音不禁咬紧唇角,静静听着敖洺继续往下说……
“老七头一回出山入世,历练受苦也是常情,想来她的剑术修为用来自保那绝对绰绰有余,然而我却疏忽了一点……江湖险恶,人心,要比那些个高深晦涩的武学秘诀,更是难以揣摩。”将手上的半盏茶饮尽,敖洺看着空盏,缓缓问道,“小姑娘,我家老七坠崖,你就没有一句半句要与我讲么?”
双手不由自主紧握成拳,乐聆音硬是咬牙忍住喉间的哽咽,颤着嗓子回道:“是我...是我不好......瞒着她...与楚家一道瞒着她.....诱出细作...........”
敖洺的脸上,瞧不出一丁点儿喜怒哀乐,只是平平淡淡看着乐聆音,不带一丝情绪,直到见得乐聆音终于抑制不住落下一串泪珠,她才开口:
“数月前,老七心口上挨了一掌,是么?”
“那时候,她是与你在一处的,是么?”
“那夜在重黎山东麓,她被人射下断崖之前也是与你在一处的,是么?”
一连三问,乐聆音连着点头三回。
敖洺缓了缓,悠悠问道:“你恨她?讨厌她?”
乐聆音正擦着眼角泪痕,连忙摇头。
“你不恨她也不讨厌她?”敖洺突然快速问道,“那你喜欢她么?”
乐聆音猛地抬头看向敖洺,朱唇微启神情复杂,却是呆了一般。
“我知道了。”敖洺点点头,起身扬了扬下巴,“小姑娘先洗把脸,再随我换个地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龙河镇县尉的小儿子在你手上吃了亏,咽得下这口气就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