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商天颂对着陈、乐两个姑娘连连点头,“乐姑娘初次登门来访,本该宾至如归才是,可谁想今夜后院里头却出了这些个鬼祟宵小,商家堡汗颜!”
原来今夜商家堡内院“闹鬼”之事折腾得风声过大,两个小丫鬟被唬得失声尖叫将大半个商家堡惊醒,兴旺晕厥之后商亦连夜支使府中大夫为其医治,又有大管事听了那‘鬼’所言所语便将之前的所见所闻俱一五一十地禀告了正在秉烛夜读的商天颂。
得知流水阁大弟子无声失踪,商天颂沉吟片刻即放下手中书册,由大管事手执灯笼一路引着到了一处离内花园最近的偏厢。商亦正叮嘱大夫为兴旺施诊,见得父亲居然大半夜地过来了,不禁诧异吃惊,连忙上前服侍,一脸焦急不安的陈琼玖也上前给商世伯问安。几人说起方才之事,陈琼玖急着请商天颂派人出寻流水阁大弟子,恰巧乐聆音回来了。
“乐姑娘周全归来便好。”商天颂宽慰点头,又指了指商亦言道,“这是我家闺女,单名一个‘亦’字,往后还望流水阁提点关照。”
商亦闻得父亲将自己引荐于流水阁,心中大喜,又见流水阁大弟子是位如此出类拔萃的端丽女子,心中更是敬重钦佩,一声‘乐姐姐好’脱口而出得心服口服。
乐聆音微笑着正要说话,突然原先昏躺在角落榻上的兴旺却大呼一声睁大了双目,两眼直勾勾地看向上空屋顶,口中念念有词,起先还听不清晰,待得大夫欲将施针、商亦上前查看之时,兴旺立时对着商亦大声泣道:“那瞎子……那瞎子回来找我了!他真真的是阴魂不散啊!你说说这如何是好?!”
商亦脸上一怔,随即咬牙对着兴旺的脖子狠狠劈了个手刀,又转身对着商天颂禀道:“看来这兴旺得了失心疯,开始胡言乱语了起来,如此不中用的下人何须劳烦父亲伤神?女儿请父亲回房歇息,这儿的事情便由女儿处置。”
商天颂不置可否,令两个丫鬟带陈琼玖和乐聆音去院子里下榻,又嘱咐了商亦几句话,随后便由大管事伺候着离去了。
下半夜安安静静地熬到了天明,又相安无事地混到了晚霞。
兴旺缓缓醒转之后立时揉着脖子倒抽了一大口冷气,见得商家堡二小姐阴沉着脸坐在屋中那张靠椅上,便慢慢翻侧躺着,看向商亦轻声埋怨:“昨儿夜里真快把我的胆儿都给吓破了……”
商亦斜睨着兴旺,一声冷哼:“就你昨夜那副怂样,还说助我袭上商家堡的主位?!”
兴旺那张白脸一红,但还是不服气地嘟哝道:“昨夜如此惧怕,还不就是因着那一晚我替你了结了那瞎子么?若不是我,恐怕商亓今时今日早就大好了~”
“呸!你还有脸说?!”若不是那张俊白面容合了自己的眼缘,否则商亦早已一个巴掌扇了上去,“昨夜方给你灌了碗药,你就开始嘀嘀咕咕说了出来,若不是我将你劈晕,我那父亲大人就该知道你的那些个伎俩了!”
兴旺心中一惊,脸上立时变幻莫测,静了片刻才开口道:“如此看来,须得先下手为强了!”
商亦听了,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但看着兴旺俊美面容,先前的几分犹豫即刻随之荡然无存。
因着独子商亓未见起色,故而商天颂的脸上很是沉郁,不过次日便是陈琼玖、乐聆音告辞离去之时,于是商天颂特意吩咐商亦设下晚宴为陈、乐二人践行。
酒席之上,陈琼玖说了许多感激之言,又乖巧地劝慰了几句。商天颂叹了口气便举起了酒杯,刚要一口而尽,却堪堪停顿在半当中,看着杯中酒又叹息说:“吾儿平日里头最爱饮的便是江东竹叶青,取一壶上来。”
商亦赶紧吩咐侍立在旁的丫鬟,不多时一壶透澈香醇的江东竹叶青由那俏丽丫鬟送了进来,且盈盈弯腰为商天颂斟酒。
商天颂看着眼前的空杯由江东竹叶青渐渐填满,不尽苦笑着自言自语:“儿啊……你对那董相如当真是意乱情迷!既然吾儿不久于人世,那我这当爹的便让他去陪你,也算是成全了你们俩吧!”
当商天颂轻声提及“董相如”这三个字时,那斟酒丫鬟执酒壶的双手微微一颤,几滴酒洒在了桌面上。
那俏丽丫鬟正要跪下告罪,谁知却被商天颂一手捏住了下巴……一股子辛辣瞬间充斥口鼻!俏丽丫鬟还未及作出反应,后脑勺又被商天颂轻拍一掌,口中的竹叶青尽数咽入腹中。
“咳咳咳……咳!咳咳咳……”
毫无防备之下被人猛灌整杯酒辛辣烈酒,嗓子眼顿时一阵火辣辣!
就在那丫鬟跪伏在地剧烈咳嗽之际,陈琼玖既是惊讶又是疑惑,而乐聆音脸上虽说还是一如既往的娴静,但望向那丫鬟的眼神也是显得有些诧异……只因那几下咳嗽分明是个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