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眼睁睁看着严院使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黑了,就在所有人以为,他要像刚才一样对着赵女医怒不可遏地指责的时候,他却一个字都没说。
严院使黑着脸,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就连嘴角紧抿的弧度都一变不变。
所有人等了好一会,才开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照不宣确定这严院使没打算再开口。
半夏看着心中暗爽,这臭老头,终于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了,真是烦人的要命。
阿福见人家不回话了,也不会再揪着人不放,而是明明白白再一次给众人讲了牛痘能治天花的原理。严院使在一旁听得几次动了动嘴皮子,也没说出一个字。
“我是真没想到啊,这牛身上的痘疮竟然还能治人的痘疮,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无药不有啊!”邱生在一边摇头叹息。
他一开口,其他济慈院的大夫们也纷纷附和,这位邱太医,从前可是太医院里有名的仁医,医术高明,后来不知是何原因,突然就辞官离开了燕京,一走就是八年了,太医院里便彻底成了如今趋炎附势的情况。
如今这德高望重的邱太医回来了,济慈院的大夫们对他的敬重丝毫不减,甚至隐隐期待他能取代严院使,重整太医院的风气。
只是事到如今,这邱太医一直都还在宫外住着,显然没有要彻底回太医院的意思。
阿福已经教会了邱生如何做这牛痘疫苗,接下来只等着下面人批量生产给病患注射,此时也不算太忙,就先和贺荆山往人少的地方走。
“你见到阿瑜了么?”到了没人的地方,她才敢喊出那个名字。
她知道四皇子府把佟瑜给带走了,可依旧消不去心底浓浓的担忧,时时刻刻都惦记着这件事。
贺荆山揉开她拧紧的眉心:“他现在好多了。”
阿福听到他如此回答,一时间松一口气,却又忽然不知所言。佟家的变故来的太突然,让她几乎难以接受,到现在为止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她白皙的面颊上始终蕴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愁容,这一场大雪终究会消融,但有些事情,回不去,终究是再也回不去了。
贺荆山望着她黯淡的眸子,一时间心下翻涌出许多情绪,想安慰她的,告诉她接下来的安排的,但他清楚告诉她越多,她背负的越多,她就再也无法无忧无虑,去做她想做的事。
他站在原地,将她被冷风吹得有些发凉的手攥进温热的大掌中,话至嘴边,变成了一句不要怕。
阿福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忽然又有些无奈:“你能不能别总是把我当成个孩子。”
他宠她,比对阿元还宠。
有时候,阿福甚至会觉得,自己是贺荆山养的小闺女。
贺荆山黑漆漆的眼眸也蒙上一层温柔,刚要回答她,身后忽而传来一群人踩着雪过来的咔嚓咔嚓声,阿福脸颊一红,飞快把手抽了回去。
“赵女医,贺侯爷。”身后来的这群人并未看见两人的亲昵,只是见到两人,赶忙恭恭敬敬打招呼,他们还带着最新一批查出来的天花疫区需要过来隔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