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他的脚,却要亲自给他泡药。
沈君玉急得不行了:“不用不用,大哥你快说说他,你看这孩子……”
顾琏城是不由分说,直接帮他脱了袜子,然后试了水温,才把他双脚都放入盆中。
原来以为这就完了,不想人也是有备而来,还按着穴位按将起来。
沈君玉更是急,可他双腿都感觉不大,只得叫着自己哥哥:“大哥!你快叫他起来啊,大哥!”
他目光灼灼,只恳求地看着沈墨玉。
不想后者却是苦笑一声,然后挑着眉看着顾琏城:“你摸着这双脚,看看这双腿,知道沈未央给他按了多少年吗?知道这些都怎么来的吗?”
他两鬓已白,顾琏城怔住了。
沈墨玉眼看着门外人已到了门前,影子就被日光映在门上,不由得叹息一声:“起来吧,你回去问问你父君,就全都能知道。”
顾琏城抿唇,却是不起:“还请姑父坦然相告。”
沈墨玉顿了顿,正对上才进来的沈未央的那双眼:“没什么好说的,君玉的这双腿,还有沈家的败落,全都拜你父君所赐。”
他的手还在洗脚盆里,热水覆没了手背,可他的心却是冰凉一片。
顾琏城甚至都忘记了起来,沈未央手里拿着一卷画轴,几步到了他的跟前,这就拉了他起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我……”
他不知所措的看着她,企图在她眼中能看出些与别人不一样的东西。
可惜女人的双眸,与往日没有任何的不同,只不过她的手,却是拉着他的,她甚至握得很用力,让他有一种错觉,似乎,似乎她也不是那样的浑不在意。
未央仿佛没听见刚才沈墨玉说的那些话,松开顾琏城,把画轴摊开在了桌上。她弯腰蹲了下来,亲自给爹爹擦了脚,然后又亲自给他穿上鞋袜,只是笑道:“爹爹,快看这是谁?没想到这么快就裱好了,拿来给你一个惊喜。”
沈君玉伸手拿了起来,也是笑了笑好像没听见哥哥的话一样:“嗯,惊喜……这……这小公子是谁啊?”
未央笑,给他穿好鞋子才起身来:“爹爹……你仔细看看,不会是忘记了吧。”
沈墨玉连忙在后面按住了弟弟:“就是,这不是你年轻时候的模样吗?忘了?”
兄弟二人对着画像说起话来,沈未央这才回头,看着还在发怔的顾琏城,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我先送你回去。”
说着扯着人赶紧离开了去,外面日上三竿,顾琏城浑身冰冷,脚步错乱。
未央更是握紧了他的手:“你先回去东宫,过两日我爹爹过完生辰再一起出京。”
他脸色不好,有些恍惚:“嗯。”
她犹豫了下:“不然你先回我屋里,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那些话就像是印在脑子里面一样,顾琏城只是摇头:“不,我这就回宫去,我去问问父后,我要知道怎么回事。”
沈未央脸色也变了:“你别问。”
他低眸看着她:“我……”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也只是再次握了他的手:“别想太多。”
他急忙像是烫到一样甩开了她的手:“我走了。”
男人去得也快,未央交代小五盯着些,亲自送了顾琏城主仆二人出了沈家大门,这才回转。
再次回到屋里时候,爹爹正在端详那副画像,不知道为什么,他脸色也不大好,看见她回屋里,也只淡淡一瞥,随即又仔仔细细盯着那副画像。
未央只觉好笑,上前推着他:“怎么?既然这么喜欢就挂在书房天天看着好不?”
沈君玉勉强嗯了一声,卷了起来:“是很喜欢,不过这都陈年的东西了,还是收起来了,我不想天天看着。”
许是看见少年模样的自己,怕引起伤怀来。
沈未央笑:“我知道爹爹喜欢,我也喜欢,你看那眉那眼,足以见到我长得多像你。”
沈君玉低了头,沉默不语。
她也并未察觉,径自去拿了画轴起来:“我这就挂起来去,爹爹等着!”
相较女儿的开怀,沈君玉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甚至求助地看着哥哥,双眼赤红。
四目相对,沈墨玉抿唇等他做出选择。
男人看着自己废掉的双腿,最终是摇了摇头……
他始终记得,当初是怎么把这孩子在心口捂热的,他也始终记得,在那些最艰难的日子,全是她的陪伴,沈未央从小就独立自强,若是他养了她这么多年,还不如说是她有操不完的心,一直迁就着他,养着他。
那是他的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