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的是自己男装也能让自己惊艳,怯的是一想到自己将来要娶陈子邯的话,他若也画这样的妆容,她真是受不了。强忍着她们在脸上动手动脚,一想到一会拿着盖头往头上一盖,别人也看不见,心里还舒服点。
沈家宾客来了能有十来桌人,韩湘子在外招待,到了日上三竿,未央才算打扮正好。
也不叫她吃东西,几个人在屋里陪着她,一个个的上前说着吉祥话,她伸手拿了碎银都打赏了一遍。
很快,就过了晌午,外面鞭炮齐鸣,红毯这就铺上了。
院子里热闹得很,她起早了,这会百般无聊就躺了床上迷糊着,喜娘们上前劝说,她心烦只装听不见。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未央又被人推醒,此时已近黄昏,接亲的队伍已经到了沈家的大门口。
因为太女身份特殊,人也不必下车,迎亲的队伍当中,自然有人将聘礼抬进了沈家门内。
未央逐渐不耐烦了,就像是掐着时间似的,外面喧闹声安静了下来。就听见有人喊着吉时已到,虽然太女并未露面,不过她能亲迎就已经很是难得,沉了一天的老天爷这会也发起威来,漫漫的飘起了雪花。
冬月初六,天气阴沉,按照命理上来说,太女殿下这是娶了一位不得了的小公子。
不过这小公子却不觉得,沈未央是遭了一天的罪,原来铃铛还给她拿了糕点叫她车上吃,可等人上了车才发现,车内还有一人。
她从盖头下面能看见,与她同色的喜服。
太女在车里,而且就坐在她旁边,这样的话还怎么拿出糕点来吃?
弄不好,就让人觉得大不敬,财神爷总要恭敬着些的,她这也就忍着了,靠在车璧上面,百般无聊地数数。
与平常百姓不同得是,她不需要拜天地,只需要拜女皇,她不需要去应酬宾客,也不需要受人刁难来闹洞房,一切都是安安静静的。东宫里面灯火通明,隔着盖头都能看见淡淡的光亮。女皇陛下隔着盖头与她见了,本来是假的婚事,到了她的口中却是似真的,她甚至还说小儿不易,让她诸多担待。
这是什么话,沈未央左耳朵进,右耳朵就出了。
场面话谁不会说,她几乎就差拍胸脯保证了,也敬了茶,顾君后也是语重心长地交代了几句,大体就是夫妻要和睦,夫妻要一心,夫妻恩爱才能如何如何的……
她依旧是哼哼哈哈地应了,最后随着太女翕然的脚步回到东宫新房。
前面的那个人伸手扯着红绸牵着她,她懒得辨别方向,也就她扯一扯,就动一动。
新房内内侍十人,太女翕然将这个懒货扯到床前,这才转身。
有人送上秤杆,她拿在手里,却是压低了声音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其实新房是应该留人的,不过既然太女不喜,这些人赶紧全都退下了,只留了平日照顾她的一个,给端着合-欢酒。
她只觉得这声音略有些熟悉,未央伸手摸着床沿,这就自己掀开了盖头一角来:“我说,那个殿下,其实你不用管我,不过是要一个名分而已,各自欢喜就好。”
她这是给太女个台阶下,不想那人才一转身,秤杆就打在了她的手上,她下意识松手,红盖头又将她的脸遮盖了个严严实实的。
沈未央懊恼,忍住了坐着不动。
能看见眼底的鞋面又是离开,她还想着这太女的脚有点大,那人洗了脸又是回还。
他令那端酒的宫人把合-欢酒放在旁边矮桌上面,这就又到了未央面前。
怎么听怎么耳熟,她肚子饿了,正是咕咕地叫着,能看见人手里拿着样东西,这就到了盖头底下,这罪总算遭到了头。
烛火跳着火花,一对新人,一坐一站。
顾琏城已经洗去了脸上的轻妆,长发在肩,他犹豫片刻,到底还是一下掀开了盖头。
四目相对,沈未央已经呆住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笑,倾国倾城:“你猜?”
她猜个鬼!
沈未央霍然跳起,站了床上:“顾琏城!你骗我!”
男人回身拿起了合-欢酒,对着她是一仰而尽:“嗯,就骗了,怎样?”
啪嗒一声,不知北风卷起了什么摔在窗上,外面人影重重,她眼角直跳,忽然想起陈子邯来,顿时觉得自己掉进了个陷阱来。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谁也不肯相让,顾琏城叹息一声,这才端了另一樽酒来:“沈未央,这次咱们做个大买卖,怎么样?”
她恼中带怒,顿时拂袖,酒樽一下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