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后,沈孝中才告诉她,当天去之前,他就猜到富言会让他留下些把柄,所以他在进衙门前,磨了大半指纹。
朝廷律法规定很详细,契书必须由本人亲自签名或按上手印,若不识字,按下手印便可。
富言害怕他反悔,当时签上字后就还让他把左右手的手印全给按上。
“什么!怎么办!这、这要是被花文渊找到,到时你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兰子月一激动,丢出这话,一脸急切。
沈孝中跨步挡在她面前,“夫人你别激动,你听我把话说完。”
他抬起双手凑到兰子月面前。
“……”兰子月有些闹不明白他此举何意,皱起眉来,到底是举人,遇到这种事关半生的事倒是淡定到叫人一度无言。
“哎,夫人,为夫平日用哪只手写字?”他刚问完,兰子月看向他的双手,回想起前平日他用的是用左手写字。
在现代左撇子多了去了,这有什么奇怪的。
见她还是没回过神来,沈孝中无奈一笑,刚要开口,院外传来小佟的惊呼声。
“诸位,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你们不能进去——”小佟拦不住他们,只好冲着屋门里的沈孝中喊:“少爷,你快跑,花大人带着朱票来抓你了——”
花文渊冷哼一声,想跑也不看看是谁来拿他。
好个沈孝中竟为了妻弟贿赂富言,难怪昨儿兰子月寻来,神情如此奇怪,原来是担心这张契书被他发现,现在有这张契书,看他沈孝中这次如何翻身!
“花大人,不知我夫君犯了何罪!”兰子月见沈孝中出门,主动走到花文渊面前,顾不得多想,挡在他面前。
“嫂子,师兄,不,沈孝中他涉嫌贿赂前二月县县令富言,就在刚才,他供述出所有事情,我们还寻到了这张契书……”花文渊面上是在跟兰子月解释为何要抓捕沈孝中,嘴角却持续上扬,淡色的眼眸下生出的全是快意,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凭什么他放弃科举还害死师父,依然获得朝廷的赏识,回到原籍担任教谕;凭什么他克死这么多妻子,还娶个事事为她着想的“笨女人”;凭什么他活得如此顺心,就没半点对师父的愧疚之情;
他知道沈孝中心比天高,最为在意名声。
他今儿就要毁掉他的名声,将他狠狠踩在脚下,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兰子月站着的角度能将花文渊对沈孝中的恨看个仔细,她慌张之下,本能地看向沈孝中,恰好他转过头,四目相对,沈孝中丢给她一剂安心的眼神。
彻底扰乱兰子月的心神,“不、不,你公报私仇,我家夫君没做过,你休要把脏水泼到他身上,他又不是认识富言,你别想把莫须有的罪名安插到他身上!”
“说完没!嫂子,师兄做出这种事,我这做师弟的也没想到,可我更加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肯为你个又胖又丑的女人做到这份上,还真——”
后话没说完,就被沈孝中大声打断,“花文渊!我们俩的事别扯到子月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