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之嘤嘤嘤。
谢青阳:“太不公平了,这种事,我一点头绪都没有……总不能光拼运气吧。”
沈悦之叹口气,“真不来啊?”
谢青阳:“嗯,真不来。”
沈悦之:“哎,好吧。”
她倒也没继续纠缠下去。
交了手机、检查过书包后,两个人在一号宿舍楼下分别,各回宿舍放东西。
沈悦之回去时,宿舍里的人大多都在。张璐和程荞看到她,还问,怎么不穿昨天那一身衣服了?
其他人跟着问起:“什么衣服?”
张璐和程荞看了看沈悦之,大约是看出她没有阻止的意思,才说:“裙子啦,悦哥穿裙子了。”
其他人:“哇……”
孙敏兴致勃勃地凑过来:“悦哥哥,你穿裙子?换一下换一下,我想看看。”
沈悦之点着她的额头,把她退开一点:“不要,我拒绝。”
孙敏嘤嘤嘤。
沈悦之看她嘤了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是不是拒绝的太快了,刚刚还和谢青阳说自己会换上那一身呢。
但这会儿……也不能说是骑虎难下吧。总归孙敏嘤着嘤着,就又凑过来,再接再厉地说:“穿一下呗,悦哥哥,我认识你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你穿裙子呢。”
沈悦之:“哦,应该的。”
孙敏鼓着腮:“哼,那我去告诉学霸,让学霸给你说。”
沈悦之:“……”这又有谢青阳什么事?
孙敏:“学霸给你说的话,你肯定不会拒绝啊。失宠了,没办法。”
沈悦之很想把自己戏精学院的毕业证送她。
张璐和程荞在一边无情地戳破了孙敏的幻想泡泡:“昨天我俩遇到悦哥的时候,她就和谢青阳在一块儿的。嗯,穿着那条小裙子。”
孙敏:“诶?小裙子,lolita那种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赵紫微阖上手中书本,道:“不是吧,没法想象啊。”
两个人讨论了几句,还是赵紫微下了结论:“不可能是lo装,虽然悦哥平胸,穿lo应该……某种意义上,还挺合适的。”
吕思敏在一边,给剩下几个人解释什么是lo装。沈悦之哭笑不得:“怎么可能啊。”
等舍友们又说了几句,她“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慢吞吞换起衣服。
原本张璐和程荞已经打算走,但在这会儿,大家都留下,等沈悦之变装。
孙敏眼尖地看到沈悦之放在一边的一袋苹果,问:“悦哥哥,你的苹果……”居然只有三个?
沈悦之装傻:“哦,挺红的吧,今天苹果比之前贵好多。”
孙敏吐槽:“对啊,五块一个,简直是宰客。还好我提前买了,等等,给你拿一个。”
沈悦之:“诶?我还是称斤买的啊,就今天早上……”大家都看到她只带了三个苹果来,这种情况下再分给几个人,实在太不合适。干脆就说成称斤买的苹果,假装不知道平安夜这回事儿吧。
沈悦之一边说话,一边麻溜儿的穿着衣服。
卫衣和外套被脱下来,换上厚厚的裙装。然后脱了裤子,把手伸向一边书包里的打底裤。
赵紫微忽然说:“等等,悦悦,你这样子,站起来让我们看看?”
沈悦之:“啊?好。”
她站起来,踩着拖鞋,光着腿,在开着空调的宿舍里,一时也没觉得多冷。
其他几个女生看着她,不由地感慨:“这裙子……和你的气质好搭啊,眼光不错嘛。”
沈悦之抿着嘴笑,孙敏看她这样,莫名有种直觉:“难道是学霸给你挑的?”
沈悦之:“嘿嘿嘿。”
孙敏捂着心口:“还真失宠了……哎。”
沈悦之将打底裤套好,重新穿上靴子,再穿上外套。
看看时间,离晚自习只剩几分钟。八个女生一起出了门,往教室晃去。
踩点到了教室,就像沈悦之之前说的,教室里很多人桌上都放了包装精美的“平安果”。而孙敏在往教室的路上,手里还拿了一个。
她自称是之前买的,还提前在某宝上买了包装盒,算是省下一大笔钱。然后心有戚戚地表示:“要真全在今天买,我下礼拜就不用吃饭了。”
沈悦之摸摸她的头,孙敏就道:“哎你别闹。”
沈悦之问,她那还有一个苹果是要给谁的。
孙敏撇撇嘴,说:“不告诉你。”
到教室时,谢青阳果然已经在了。沈悦之还没来得及走过去,和自家女票聊聊天谈谈情,就被一群被吓得瓜子都掉了.jpg的男生堵在路上。
唯一一个淡定的就是曲璐璐,还和马骁说:“一群没见过女生的家伙。”
马骁的声音都在抖:“那是悦悦悦姐?”
他们班一共六十多个人,其中有十来个男生。这个比例,在文科班里,已经算很多。
出去张茂彦和周琛,大多数男生都和沈悦之混的很熟。他们习惯了沈悦之穿运动衣,在球场上虐他们的样子。这会儿沈悦之换了个风格,也难怪他们惊讶。
陈金戈的反应很夸张。他绕着沈悦之转了一圈,嘀嘀咕咕:“难道是大变活人?”
沈悦之有点体会到谢青阳那种“不是很想理人”的心情。
王奕则冷静了点,只是说起话来磕磕巴巴,一针见血:“悦姐,你难道谈恋爱了?”
一群男生:“哦?”
沈悦之挨个敲过他们的头:“怎么了怎么了,我穿个裙子很奇怪吗?”
她在教室后面被堵了半天,等罗老师进教室,才紧赶慢赶地回到自己座位上。
坐好以后,第一句话就是和女票吐槽:“他们简直了,没见过人穿裙子吗?”
谢青阳看她一副河豚模样,没忍住地抬起手,在沈悦之发顶摸了摸。
沈悦之先是一怔,随即赶紧弯下身子,让谢青阳摸的顺利一点。
谢青阳说:“就是看不习惯啦,没什么。”
沈悦之:“宝贝,快点来安慰我。”
谢青阳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了点:“你还是去做卷子吧,听话。”
沈悦之:“……”受到暴击,血量减半。
话是这么说,但她还是很快揉揉脸,调整一下心态,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堆练习册。
各科课代表在黑板上写着今天的作业,沈悦之一个个看过去:“历史《练出高分》……政治做老师之前发的卷子,地理《五三》,英语《五三》,数学……语文作文?!怎么这么多!”
沈悦之戳了戳谢青阳:“同桌同桌,语文作文题目是什么来着?”
谢青阳看了她一眼,眼中有些惊讶,像是在说“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沈悦之正直坦荡地回望过去,谢青阳便从一边的一沓卷子中取出一张,递给沈悦之。
沈悦之看了看:“从下列材料中选两道三句,谈谈你的感触和思考。”
材料一共六句,从“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到“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涵盖了《周易》,唐诗宋词,民国作家,还有开国太`祖的作品。
沈悦之一下子记起来,这是之前某年的真题。那年她有个表哥高考,老爹老妈都跟着关注其了考试,还特地买了第二天的报纸回家,让沈悦之看看高考题长什么样。
那时候,沈悦之看着卷子,身边是老爹老妈灼灼的目光。她也就静下心,稍微想了下,如果是自己,要怎么作答。
但也仅仅是想了那么几分钟,实在没有结果,也不强求,转头就忘。
到了这会儿,更是一点当时的思路都记不起来。
她又戳了戳谢青阳:“同桌,你写完了吗?”
谢青阳:“写完了,不给你看。”
沈悦之哼哼了两声,问:“那大概怎么写啊……实在没思路。”
谢青阳:“就和平时练的议论文差不多吧,从这里面找两三句,在话的立意里确定要一个主题,然后开始照语文老师的套路写。”
沈悦之眨巴眨巴眼睛:“哦。”
作文是明天就要交的,其他作业还能稍微磨蹭下,这个却不行。
沈悦之有些庆幸,还好自己今天已经搞定了单词吧,不然就太尴尬了。
她转着笔,磨了两节晚自习,终于把作文磨了出来。
第四声铃音响起时,她长吁了一口气,靠在后面的桌子上:“写完了。”
谢青阳抽空看了她一眼,说:“你这个速度……”
沈悦之道:“我知道啦,考试的时候肯定不会是这个速度。”
谢青阳也就没再继续说什么,又转回了头。
沈悦之看着她的侧脸,意外地心平气和。她想了想,问:“同桌,咱们下次还去做泡芙,好不好?”
谢青阳道:“可以啊。”
沈悦之:“或者做蛋糕……”涂好多奶油那种。蛋糕不像是泡芙,可以一口一个吃掉。到那时候,她一定不会犯昨晚的错误,不知不觉间,就让谢青阳把所有泡芙都解决了。
谢青阳:“嗯,可以。”
沈悦之笑了下:“对啦同桌,你们以前过生日的时候,会不会把奶油胡乱抹?就是抹在脸上啊身上啊,大家一起来玩。”
谢青阳:“没有。”
沈悦之“哦”了声,也不觉得意外。像谢青阳那样,总是一本正经的人,会像自己和表哥表姐、堂哥堂姐他们一起过生日那样乱来,才显得奇怪。
她的心态还很轻松,直到听到谢青阳的下一句:“我一般……其实也不过生日的。”
沈悦之的瞳孔微微缩小了些。
她听到谢青阳说:“最多就是和朋友一起吃个饭,买一小块蛋糕吧,就是蛋糕店柜子里摆的那种,一小牙,”谢青阳做了个手势,算是给她比划,“但其实就算不是生日那天,我们也经常去那里吃。”
谢青阳的声音特别,特别的平静。可沈悦之听着听着,还是觉得,自己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觉得心疼,一句“那以后我都给你过生日,让你开开心心的”都到喉咙里了,又被谢青阳的下一句话弄得咽了下去。
谢青阳说:“礼物其实也,怎么说,有时候会互相送,有时候就和朋友说好,今年都不用送了,大家没什么想要的。”
沈悦之深呼吸了下,压制住自己的情绪,托着下巴,安静地听。
谢青阳道:“你家里是会很热闹的过吗?”
沈悦之点点头:“对。因为那段时间我基本都在老家,有时候在我爸那边,有时候在我妈那边,看情况吧,基本一年换一个地方,就和哥哥姐姐们一起咯。一开始还好点,后面根本就是拿奶油胡乱砸了。”
谢青阳:“……那还真的挺浪费的。”
沈悦之摸摸鼻尖:“是哦,好像是有点。”
谢青阳:“怎么说,就像是很多上一辈的人还很在意春节啊清明啊的一些习俗,但年轻人们就把这些节日看做‘放假的日子’吧。生日的话,连假都不会放,更没什么好在意的了。嗯,我是这么觉得的。”
沈悦之看着她:“哎,但我肯定要给你送礼物的。”
她有些说不出来,自己有没有觉得庆幸,没把刚才那句话说出口。
如果谢青阳是真的不在意呢?那自己那么说,反倒是让两个人都尴尬。
沈悦之想,虽然自己想对谢青阳好一点,再好一点,但这样把自己的情绪强加给对方,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
当然了,出于自己对“生日”的看重,她还是会送对方礼物。
谢青阳抿了下唇,难得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样子:“而且,怎么说,我基本也不太记别人的生日。”
沈悦之一秒回答:“没关系啦,我多提醒你几遍。”
谢青阳:“行啊。如果你想到什么礼物那方面的不算一定要提前告诉我。”
沈悦之微微一笑:“好,说定啦。”
结束了这个话题,两个人都觉得轻松。
又做了两节课作业,就听到下课铃声。教室里的人开始整理东西,原本安静的空间一下子嘈杂起来。沈悦之和谢青阳却还是做着各自的事情,一直到大部队离开,到后面,值日生也走了。
只是值日生在走的时候说了句:“学霸都这么认真,咱们以后也留得久一点好了。”
沈悦之:“诶?”
她差点来个尔康手,然后说不要。
但怎么想都觉得,这样做,实在太奇怪了。
沈悦之只好很不开心地坐在自己座位上嘟嘟囔囔:“不是吧,连教室都不给留?”
谢青阳阖上笔盖:“迟早有这么一天的,习惯吧。”
沈悦之:“……算了,宝贝,过来让我亲一下。”
两人在楼上呆了很久,纪检都没有来。
还是谢青阳看看时间,发觉已经四十了,才推着沈悦之,让她下楼。
沈悦之突发奇想:“咱们能不能在教室里过一个晚上啊。”
被谢青阳无情镇压。
不过谢青阳也觉得奇怪,心里猜测着纪检到底去了哪里。
两个人走在楼梯上,一路也看到几个还亮着灯的教室。
从教学楼走出,要往宿舍去时,谢青阳忽然停下脚步。
她看看教学楼侧面的梧桐树,静谧的黑夜里,有风吹过,梧桐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谢青阳小声说:“要不要去看看?”
沈悦之:“看什么?”
谢青阳:“楼侧面……纪检会不会在那里?”
沈悦之拧了拧眉,觉得困惑。但既然女票这么说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就点点头:“好啊。”
两个人轻手轻脚地走到楼侧,探出头去时,沈悦之的瞳孔一下子就缩小了。
她看到了那个男纪检,还看到孙敏。
男纪检手中拿着一个盒子,就是下午来教室时,孙敏拿着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