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衔将鸢也横抱起来,走回木屋,放在床上,他解开她那段由自己亲自上锁的记忆,也纵着自己回到将近十年前的过去。
青城三月份的天气能到二十六七度,机器房里温度只增不减,尤其是注意力集中、精神紧绷的时候,热感更加明显。
一颗汗珠从陈莫迁的额头滚落,沿着微蹙的眉心滑到挺直的鼻梁,挂在鼻尖摇摇欲坠,他没有理会,万分小心地操作机器,在比小指指甲盖还小的珠子中间,钻出一个小孔。
同是精神医学科的朋友倚在机器旁,手里拿着小电风扇,看他又成功打出一个孔,笑了:“你这个失误率比我爸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师傅还要低呢。”
陈莫迁难得勾起嘴角,将打孔完毕的珠子捡起来放在手里,洁白的掌心中,红得像血的宝石珠子光泽无与伦比。
朋友想去拿,陈莫迁直接收起来,碰都不给他碰一下,朋友好笑又好气,要不是他家开了珠宝加工厂,问他上哪儿找人借他机器房做这个,看一下都不肯,忒小气。
朋友虽然没有子承父业学珠宝方面的知识,但从小到大耳濡目染,也看得出他的红宝石珠子是上上品:“这块红宝石就是你从莫桑比克得来的吧?”
“嗯。”
朋友啧声:“做成手串珠子也太浪费了,那么好的原石要是给我,我就打磨成一块完整的宝石,价值能翻好几十倍。”
陈莫迁没接他的话,继续为下一颗珠子打孔,朋友明知道他在做精细的活,还一个劲儿说话干扰他:“不过看你做成的大小,好像是给女孩子戴的,你是要送给女孩子啊?”
陈莫迁想到一截皓白的手腕,应该没有那儿更衬这种红色,她戴是最好看。他很少有这么好心情的时候,忍不住加快动作,急着看她收到礼物的样子。
“这条手串不管最后成品怎么样,都是你一片真心,瞧瞧,原石是你跋山涉水带回来的,从切片,到车出珠胚、打孔,再到之后的出圆珠、手工打磨,每一步你都亲力亲为,我觉得我就只有在做求婚戒指的时候会这么用心。”
朋友觉得自己说的是大实话,这么上心,当然是对着自己老婆,陈莫迁调整机器的动作却是一顿。
朋友好奇:“怎么没听人说你小子有喜欢的姑娘啊?是我们学院的吗?”
陈莫迁低斥:“别胡说八道,这是要送给我妹妹的。”
“啊?又是送你那个小表妹?”朋友咂舌,“你可真的是宠妹狂魔,有什么好东西都念着你那个小表妹,你这样可不行,对妹妹都这么好,将来对老婆得好到什么程度?你是系里专业第一,宠老婆也要第一?”
陈莫迁没有理他的话,继续集中注意力打孔,然而这次的心却静不下来,像高山峻岭间的云海,笼罩不住什么东西,但也驱散不去。
朋友摸着下巴,忽然来一句:“表妹不能当老婆吧?”
很细微的咔嚓一声,打孔偏了,珠子碎成了两瓣,陈莫迁周身的气场一沉,冷冷地偏头看着他,朋友马上打了一下自己嘴巴:“对不起我胡说八道。”
陈莫迁眉头紧皱,捡起碎裂的珠子,这块红宝石原石不大,只能切成二十二份,他量过鸢也的手腕,要二十颗珠子,他刚开始学打孔的时候碎了两颗,这是第三颗,就算之后的打孔都不偏,也还是差一颗
他心情堪称乌云密布,今天也不想再继续做,拎起自己的书包直接离开,走到门口,陈莫迁侧头,俊逸的侧脸没有表情:“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让我听见你说,她只是我妹妹。”
朋友竖起三根手指做出发誓的样子。
陈莫迁开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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