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是神来之笔!
花忆蝶心中赞叹不已,再细瞧画首,上面还有几行小字,清秀中透着遒然与不羁:
“秋来催寒动,听霜难入梦,
百花尽泥尘,独我向天争。
少年且狂徒,老作不死翁,
身披十万剑,任尔几多风!”
再看落款是一枚朱红小印:雍魂少卿。
这个名字好熟悉,难道说是——
“蝶儿,可喜欢为师的这副新画?”
有声音自身后传来。
师父?
花忆蝶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子,回过身来。
眼前,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人正对着她和蔼地笑。
只见他一手拈着一只大号酒杯,另一手还举着一支笔,笔上墨迹淋漓,有的沿着笔杆滑过他的手腕,染得他那做工精致,看来显然价值不菲的衣袖好大一滩黑色。
“怎么?有些时日不见,便忘了你韩师父啦?呃!——”
那人边打趣着她,边打了个响亮的酒嗝。
兰儿端详了半天,终于认出他来,忙不迭低头施礼。
这下更无怀疑。
快活楼的大老板,居然是我的授业恩师?
眼前这位居然就是天下名士:韩少卿?!
花忆蝶望着他那鲜亮的酒槽鼻子,绝望地想。
……
理想和现实往往存在差距,需要用心态来弥补。
好在花忆蝶已不是第一次产生这样的心理落差,凭着自己的察言观色,旁敲侧击,再加上老板师父韩少卿非常平易近人,所以一番交谈之后,一切情况便已了然。
韩少卿是前雍遗族,不知为何却是家境优渥,并且受过高等教育。奈何他天性散漫,对经商没有半点兴趣,只喜爱棋琴书画,尤擅长绘山水卷。因此常卷了包袱与好友逃学,四处游玩写生,没了盘缠时,要么向家里写信伸手要钱,要么靠卖画为生。加上一副艺术家气质狂狷逼人,顶着雍遗的名头不以为耻反而理直气壮,官府也懒得理他,有爱惜其才华的官员反倒为之回护,因此得以成名,天启上下无人不知:前雍有个韩少卿。
待父母去世后,他接管了部分产业,快活楼便是其中之一。虽然他对生意一窃不通,但幸好父亲遗产中有一批忠心耿耿的奴仆,把酒店打理得井井有条,他便安心地作起二世祖来。
听了师父的故事,花忆蝶心中很不是滋味:
真是人比人,气死个人哪!
什么天启大雍,什么雪族雍族,这个世界还是有钱才算王道!谁说艺术家都是穷的叮当响?我的师父,就是最鲜明的反例!
花忆蝶记起青衣楼在快活楼表演时,曾得韩少卿的照顾,便断定这位师父也是个性情中人,比起那些标准版的达官贵人倒更靠谱些,便也将自己的事情和盘托出。重点强调那个可怜的徐妈妈是多么地需要帮助,自己是多么地义无反顾,今天是多么地需要快活楼提供现场彩排的支持,以及未来的半个月内,还需要快活楼帮助她们,解决一些关于演员触犯天启刑律,携带管制刀具等方面的困惑。
说完,眼巴巴地看师父的表情。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可是,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啊!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