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老头撅着屁股后退的动作停止,继续作打揖状。
“如果今后哀家有耳闻,说太子如何甚么的——”
她顿了一顿,继续道:
“那我便救不了你了,十三叔。”
听到最后对他的称呼,苍老的身体一颤,接着头埋得更低。
“是,微臣,微臣惶恐,微臣告退。”
感觉老头快要哭出来了,不知是不是被吓的。
唉,她无声地叹口气。
老的昏聩,小的无能,延绵北国数百年的古老家族,鹤荡山云家,已是今不如昔。
想想云老头之前说的话,她的心中不由一颤。
不会的,不可能。
儿子还是自己的儿子,没有什么不一样。
长生大神在上,千万可别出什么岔子……
皇帝这两年兴趣不大,自己也不年轻了,怕是再生不出第二个儿子了。
万幸的是,这些年用各种方法,搞得那几个妃子一直无出,目前她们仍守着两个公主,料想成不了气候。
谁知最近两年,那几家开始集体鼓动皇帝选秀,搞得老贼颇有几分动心。
那个死老贼。
有几日不见他了,不若先去看看罢。
云袖这样想着,吩咐摆驾起行。不多时,引路太监一声停辇,挑帘看去,前面已是御书房。
方进门,金葵进贡的龙涎檀香味道便幽幽传来,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臣妾见过陛下。”
“皇后免礼。”
咦,老贼神色不对,在往身后藏什么?
“陛下你在看什么?”
“啊,是份奏,奏折。”
多年改不掉的脾气,一撒谎就结巴。云后又好气又好笑:
“真的?陛下看得津津有味,爱不释手,想来定是绝好的奏折,不知可否赐臣妾一观?”
“不,不好吧……”
“少废话,拿不拿?”
“哦。”
老贼像个犯错的孩子,怏怏递过一个卷轴。
“哼,当我不知道?又是哪位州牧大人送来的秀女图吧?”
打来一看,云后如遭电击一般,呆住了。
非是为画中人的绝艳姿容所震惊,而是画左下角缀着的一行小字:
“焕州牧花巍女,名花忆蝶,年十六,有国色,性聪慧,……云州牧云袂绘呈。”
哥哥,是什么时候和花家暗地结盟的?
这件事云家是否知道?
难道,云家在自己母子之外,还作了其他的部署安排,以为后着?
心乱如麻。
“袖儿。”
老贼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她伤感地回望他,像一个母亲注视着屡教不改的孩子:
“这个,你喜欢?”
声音嘶哑空洞,仿佛不是从自己口中发出。
他摇头,并不坚决。
“陛下若是满意,便一并放入其中吧。”
她疲惫地指御书房不显眼处的一个木箱,里面已有七个这样的卷轴,都来自风花雪月四大家族。想不到,今天第八个卷轴,居然来自于云家,自己的家族。
他不想让她知道,可宫里的事,有什么能瞒得过她的耳目?
她只是一直装作被蒙在鼓里。
他像是书上说的民间故事里,那被妻子在青楼烟花地捉住的丈夫,脸红耳赤:
“袖儿,我——”
“夜了,风冷露重,陛下批阅奏章辛苦,早点歇息,臣妾不敢打扰,告退了。”
“袖儿,你——”
檀香袅袅,她把欲言又止的那副表情关在了御书房内。
相敬如宾,夫妻间如似主宾,那还是夫妻么?
她背倚着书房门,听着里面步声踟蹰,不觉泪珠无声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