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成看着小神徒那张阴阳怪气的脸,明白了。
“你身上可带着钱?”他忍气吞声地问左可财,左可财摇摇头。
小姐身上是永远不会带钱的,身为花府的二总管,他更明白这些,指指花忆蝶头上的发簪:
“小师父,您看这个——”
“转轮神大德,本庙只纳香火,收银钱。”
平奎成勉强按纳心火,低声下气地央求道:
“来时匆忙,小师父行个方便,至于香火定当日后补上。”
小神徒撇撇嘴,想想毕竟是奉经师父的朋友,终得给几分薄面,不情不愿地开口:
“也罢,长生九九,众神归一,转轮庙里也要行慈悲悯苍生的。你两个,都去正殿里推轮子,我去唤师兄们歇息。”
说完马尾一甩便转身离开,临出门前又抛下一句:
“轮子不准停下!否则便是亵渎了神尊,转轮神发怒起来,便是慈悲神有灵,也免除不了你们以后的灾劫!”
“……”
平奎成和左可财两人身在神地,不敢妄语,但心中均是将骂娘的话重复了千百遍。
平奎成同时还在想:
离法师,你在哪里?
……
“你是?”
眼看巽九朝行将就诛,突然出现一位不速之客,雪东鸾心下了然,却仍作疑惑地发问。
来人已近六旬年纪,手持萨满法杖,足踏含香草履,头戴奉经高冠,一束花白的马尾发斜披左肩,衬着一身白袍如雪,飘飘有出尘之感。
“离尘,转轮庙的灯下奉经人。”
那人平静地开口,声音沧桑中带着温和,有一种安宁人心的力量。
“离六道?!”
雪东鸾面现吃惊之色,心中却不住地暗自盘算:
出了变数!现在只能设法让自己全身而退,量这帮乌合之众也拦不住我这条天龙!
只是这离老儿,内力似有若无,高深莫测啊……
“离挎刀!”
“四海”众人的反应不一,有的吃惊,有的畏惧,有的狂喜。
“离悍家!”
巽九朝喊道,鲜血从嘴角溢出,脸上却现出真诚的笑容,一头扑了过去,想要拥抱久违的亲人。
他的左臂已软软垂下,步伐也有些踉跄。堂堂南市提刀,云歌城数一数二的狠角色,竟是受不住雪东鸾的一击。
老刀入“四海”已久,从来没见过这位传闻中叱咤云歌的离挎刀,更没有见过巽提刀这样的神情,再不似一位带头悍家。
却像是受委屈的孩子见到了自己的母亲。
艮四阳绝望了,云歌挎刀向来视那巽疯子如己出,这次更是不知听了何处的风声,居然在出家修行多年后,仍出山门来过问这档子红尘事,看来……
他睁着独眼环顾周围,准备找机会溜之大吉。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巽九朝迎上离六道,却看离六道脸色突然一变:
“别过来!”
“悍家,你?”巽九朝惊疑不定,手刚搭上离六道的臂膊,却因过度惊骇而僵住了。
“哇!”离六道俯身侧头,口中血如泉涌,不住喷出,同时脸上现出一股黑气。
血也是紫黑色的,还带着一些血块。
雪东鸾睁大了眼睛:
怎会如此?!
看样子,似是被人下了绝命剧毒,却勉强提着一口真气来到此处,枉我刚才还以为他是隐藏气息,真人不露相……
不过——
雪东鸾在心中狂笑:
实在是天助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