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石坚硬冰冷的触感像是她现在的心脏。她面无表情地望着陶牧之,道。
“陶牧之,你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林素评价了一句陶牧之今晚的所作所为,评价完后,她继续道:“你现在在我家,只是因为你把我弄病了,出于责任你在照顾我。我看不看心理医生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陶牧之和她现在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尽管一开始他是她的心理医生,可是在她佯装告白的那一天,陶牧之就结束了他们的医患关系,甚至还给她介绍了新的更厉害的心理医生。
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陶牧之告诉她,他不会让她死。而他给她介绍新的心理医生,也是出于他曾经不会让她死的承诺。
除此之外,两人毫无关系。
是的,她曾经确实想要通过装病要把陶牧之留下过。而陶牧之也问了她这个问题,她当时没有回答。
“我装病是为了留下你。”林素道,“你问我想要留下你,是因为喜欢你,还是因为想折磨你……”
“当然是折磨你。”林素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们两人从第一次见面,你就赢我一头,且次次赢我。我不甘心,但是我也确实赢不了你。既然赢不了,那折磨折磨你也是可以的。”林素道。
说到这里,林素重新看向陶牧之,她的眼神里带着漠不关心和毫不在意。
“现在,你戳穿了我。恭喜你啊,又赢了。”
说到这里,林素眼眸一敛,她继续看着陶牧之,道:“与此同时,你也知道我的病好了,你对我也没责任了。你可以走了。”
林素说完最后一句话,她看到她面前情绪毫无波动的陶牧之,轻颤了一下眼。
在他眸光颤动的那一瞬,林素敛眸看向了一旁。
她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在说完那么一番冰冷的话后,她把脸别向一旁。客厅里原本就不太亮的灯光,将她的下颌线勾勒得更为锋利。她像是用剪刀剪出来的棱角分明的剪纸,单薄而没有感情。
陶牧之低头看着她,他的心脏还在因为她的话,一点点地充血,流血。
陶牧之不想否认一件事。
他喜欢林素。
他以前没喜欢过人,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在喜欢上林素后,他知道了。
像是点燃的火焰。
一开始只是那灵光一现的火星,后来像是摇曳的火苗,再后来火苗蔓延,熊熊大火,燃烧了他心底荒芜的原野。吞噬了他引以为傲的理智,自持,淹没了他的所有。
他和林素是不能产生关系的。
出于对患者的保护。
在心理医生和心理病人之间,心理医生能简单地控制病人,而病人也因心理医生的治疗对医生产生依赖。前者,若是心理医生爱上病人,那他们很容易会让病人爱上他们。后者,病人很容易将对心理医生的依赖定义为爱情。
所以,在心理医生的规则里,他们不能对患者心动,更不能和患者产生关系。
除非他们不是医患关系,并且心理病人的心理疾病得到治疗后痊愈。若在痊愈之后,心理病人确认那不是依赖是爱的话,那两人是可以产生关系的。
他和林素早已经不是医患关系了。但是林素的心理疾病并没有得到治疗,也没有痊愈。他喜欢她的心,和酒精的催化,驱使着想让林素去治疗,去痊愈,然后他才能和林素产生关系。
或许也是林素装病也要留下他,宁愿改变习惯,在家里添置一张床垫也要留下他,给了他底气,让他误会了些什么。而今晚又在酒精的催发下,他对林素放弃了抵抗。
其实他并不是对林素放弃了抵抗,而是对他喜欢林素放弃了抵抗。
但是林素不喜欢他。
自始至终,她把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都看成是一场游戏。在这场游戏里,她没有任何感情,只在乎输赢。
现在,他戳穿了她,她也懒得演下去,两人之间那零星的一点接触也结束了。
陶牧之没有心跳了。
客厅里,因为她说的那番话,而安静了下来。陶牧之的双臂依然扶持在她的身侧,她依然在他的怀里,两个人的距离那么近,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和呼吸。但是灵魂却很远,像是不在一个空间内的物体。
她的话说的无情冷漠,也说透了她和陶牧之之间的本质。对于她说的话,陶牧之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回应,他只是看着她,安静地看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陶牧之的手松开了吧台的大理石台。
林素的心随着他离开的动作带动的气流,朝着他贴了过去。
但是,陶牧之离开得太远了。他一言未发,在松开手臂后,离开了她的手臂,离开了她的客厅,离开了她的家。
“啪嗒。”林素家的门被关上。
她和陶牧之彻底回归各自的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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