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母略显窘迫,她的确没钱。
出嫁前,她花家里的钱,出嫁后,先是陈父给钱花,后来是陈策,现在是陈遗。
因为经济没有独立,在家里,她永远都没有话语权。
不,换做陈遗当家后,她还是有话语权的,至少陈遗说话很客气,也不会逼迫她回去,在金钱方面的管制也很松。
她其实可以坦然的说出让长子出钱出力这种话,可面对小可爱那双明亮干净的大眼睛,她又说不出来。
总有种被看透的感觉,陈母心想,这让她更不想面对小可爱了。
“你快出去。”
“乐乐就不!”
小可爱斜眼看躺在床上的男人,又仰头看她。
“你为什么宁愿照顾他,也不想回去陪伴陈遗呢?”
陈母目光闪躲。
她的声音陡然大起来,仿佛这样就不心虚了。
“原来是陈遗让你当说客,他怎么这样?我不想回去。”
“为什么呢?”
软软糯糯的声音带着独有的天真和通透,这让陈母更不想面对内心的恐惧。
“没有为什么。”
小可爱不依不饶。
陈母摆手,想驱赶她。
小可爱干脆跑到病床旁,伸手,装作要拔管子的样子。
“你还赶乐乐走吗?”
“天,”陈母不敢相信的看着她,“你怎么敢做这种事?”
“乐乐只是想知道一件事。”
小可爱也有了怒火。
原本,她也很可怜这个陈母的。毕竟按照奶奶的说法,陈母的经历也很可怜,一生都在任由人摆布。
可现在,陈遗并不摆布她,她重新拥有选择权,她为什么选择的是陈策?
不是说这位母亲不能选择犯错的孩子,而是……她有一种直觉,这里边,还有事。
陈母赶不走秦乐乐,又知道这医院和秦家有关,沉默了会,突然呜咽了声。
小可爱瞪大眼。
“喂,你哭什么?搞得像是乐乐欺负了你一样,说出去,多影响乐乐的形象。”
陈母捂着脸呜咽,先是小声说‘对不起他’,也没说是哪个他,又说,“你不觉得他很可怕吗?”
小可爱歪了歪脑袋,白嫩的脸蛋浮现出不解。
“谁可怕?”
“就、就他,”陈母其实都不愿意承认对方是自己的孩子,“陈遗啊。”
小可爱顿住,脸上的笑容都没了。
陈母还在絮叨,许是这恐惧藏在心里很久了,难道有人倾听,她便说个痛快。
“他真的变得好多,我还记得他以前的样子,意气风发,彬彬有礼,哪怕被送到疗养院,也对我说‘没关系的,妈妈’‘妈妈你别哭’。后来我们出国,我……我给他打电话,他也说,‘没关系的,我能理解’。”
小可爱不吭声,小脸蛋乌沉沉的,大眼睛里风雨欲来。
陈母还在絮叨:“可是你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了吗?整个人,整个人都变了,说话阴阳怪气的,喜欢住在昏暗的房间里,盯着人看的时候,就像是……”
陈母说不下去了,可她的身体在抖,在表明她很害怕。
没得到小可爱的回应,她又念叨起来,“他变了,他变了,我不能接受这样的孩子,我不敢回去,你能理解我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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