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得御敌于外,倒是靠江边这一侧容易被江上甚至是海上来的敌人渗透突袭,属于目前防御的薄弱环节,但在火炮没有研制出来前,却也没有太好的防御办法。
建筑类的项目全部定下来之后,张太岳直接整体全包给了老王,由他自己组织施工队伍,要求是保证质量,还必须得尽快完工,最好是多处同时开工。
让老王报价,老王吭哧了半天才说出个数目来,总建筑面积近15万个平方,才要了一千六百两银子,真心不贵,就是工期太长了点,竟然要一个半月到两个月。
张太岳明白老王是想多赚点银子不想找太多帮手,就挑明了说,我给你两千两银子,你多找些人来,务必在20日内完工,其中宿舍区必须在10日内完工,这二百号人总住在大车店里也不是个事儿。
老王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答应下来。接下来就需要老王列出单子,这边好安排去买材料。
正巧六叔这边也把河工和打井的人找来,张太岳就叫六叔带着老王下去研究备料一事,又喊来金不换让他组织全部新军,自家的马车不够坐就雇几辆马车,都弄到工地上先把整块地清理平整出来,需要铁锹和石滚之类的工具就去县里买,把皮尺和绳子也带上,平整完再按照他给出的平面图预先分好区域。
等这边六叔买的材料陆续运到,就得留下几人守夜看管,可以带行李,晚上点堆火。至于伙食暂时让大车店准备,这边派马车送。
金不换得令出去后,张太岳又转头和河工、打井的两个工头研究起来。这一弄又是一个多时辰,才把码头修缮、水渠水车和打井的事情定下来。跟老王一样,承包制。
在这个通讯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的时代,生产效率极其低下,饶是张太岳紧赶慢赶的往前赶着,几支工程队伍也拖到了第三天才正式进场。不过也正好给这边备料的时间,上海县是个小县,很多物资材料都叫六叔等人给买光了都没够,部分物资还有缺口,不得不跑到更远的松江府城去买。
三支工程队伍加起来足有数百人,算上张太岳这边的人,五百多人在工地上忙碌开来,端的是人声鼎沸热火朝天。
张太岳把所有新兵和南京带来的工匠及家属也带来了。新兵分成几组,一部分负责维持现场秩序,一部分负责运输及调配物资,更多一部分给了铁匠组和玻璃陶器组打下手,几位铁匠需要在指定位置建炉,打造一些必要的工具和铁件,
玻璃陶器组需要建立两座烧窑,一个用来烧陶器,另外一个是由张太岳提供耐火材料配料的高温玻璃窑。
剩下的几个连同南京工匠们的家属都编到了后勤组,埋锅造饭,煮溜砖缝的糯米汁,还负责送水,这时候刚开始挖井,只能把长江水烧开了给大家喝。
这边闹出如此大的动静,附近村子里的孩童和闲人纷纷跑过来看热闹,不过整个根据地都用绳子拉了警戒线,有手持长矛的新兵警戒,在外面看热闹可以,绝对不可以进到绳圈内,放哨的新兵也接到命令,除非必要,否则不允许与地方百姓有言语交流。
不过开工第二天出了个小插曲,这块田地所属的川沙里正跟上海县衙的户房胥吏找上门来,说是要见这块地的新东主胡氏,被哨兵用长矛指着拦在了绳圈外,
立刻有新兵向坐在马车里居中指挥的张太岳通传,正巧六叔去了松江府买材料不在,张太岳不想和当地这些乱七八糟的地头蛇打交道,就把金不换叫过来叮嘱几句让其过去处理。
其实这年头的规矩还是很多的,按规定田地都是有籍的,分官田和民田,是登记在衙门的鱼鳞册上,无论官田还是民田都是要叫税赋和徭役的,官田重些,苏松常一带一直是大明的税赋重地,从太祖开国一直到崇祯亡国,税赋始终是排第一的,
主要原因就是这边官田比例高民田少,不过到了大明中后期,苏松常这边的土地情况也和全国其他地方一样日趋糜烂,各种土地兼并和侵占甚嚣尘上,
就拿张太岳买的这块地来说,之前乃是籍没官田,就是所谓查抄不法没入官府的田地,正是海瑞抄徐阶家的几十万亩里的一块,
然而这么多年被各种手段七转八弄的给改成了民田,而且无论是税赋还是徭役这里面门道特别复杂,各种瞒报、隐报花里胡哨的手段层出不穷,这当中自然少不了负责收税的地方衙门层层盘剥上下其手,
一句话,只要你有权有势,就可以少交、不交,甚至依靠这个牟利。
这块地的前主人陆绍芳本身是生员,可以免徭役,税赋按规定也可以免一部分,只是比举人要少很多,这块地虽然大,但真正适合耕种的面积只占一少部分,所以卖价才会这么便宜,以往陆绍芳都是在征粮纳税的时候使些银子打点下胥吏,会比正常情况少交不少。
张太岳可没那闲功夫为这点小钱跟地方小角色扯皮,告诉金不换,一切照旧,以前陆绍芳给多少好处交多少税赋照给就是了。
穿着飞鱼服跨着绣春刀的金不换趾高气扬的走过去,还是没放那几个人进来,而是直接来了句——我家大人说了,以前陆绍芳给多少,咱们也给多少,以后没事少来啰嗦,我家大人办得可是要紧的差事,没工夫搭理你们。
“这……恐怕不好吧,”那户房胥吏面色难看地道,他本来是想过来讨些好处的,没想到连正主都见不到,多少有些心有不甘,
“别特娘地给脸不要脸啊,那是我家大人心善懒得跟你们这班小人计较,要叫劳资来说,一文都没有,没跟你们要银子就不错了,快滚!”
金不换说完还对跟前的两个哨兵补了句,这几个家伙过会儿要是还不走就给我拿枪往身上戳,戳死了算我的,说完扬长而去。
“是!”两个哨兵打了立正叫道,本来竖起来的长矛又重新给支上了,瞅这瞪着眼睛恶狠狠的架势,一点都不像开玩笑,是真要往身上戳啊。
那胥吏和里正赶紧灰头土脸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