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墨背着胡离偷偷离开了。
胡离很是伤感了一番。
锦书姨仔细思量之后,让晴空顶了墨墨的位置。
胡离默了许久,有些哭笑不得。
子期聪明,秦还也不笨,胡离容得下心无城府的墨墨,自然也能包容天真率直的晴空。
想来,这流云阁里果真卧虎藏龙,热闹之极。还有,那二人真真是将胡离了解得彻底。
胡离让晴空帮胡离问候她家公子一声,是以,晴空也离开了。
走之前,她欲言又止地将一只绣袋递到胡离掌心里,叮嘱胡离说,小姐千万要好好保重自己。
胡离有些好笑地冲她摆摆手,权当作别。
胡离觉着这桩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委实有几分滑稽。
那只绣袋胡离没有打开。
胡离只是强迫自己不去恨罢了,那恨,它始终还是在的。
流云阁里一日静比一日。
入夏之后,空气里渐渐多了几丝燥热,还隐有一些血腥之气。
胡离不知这仗究竟打到了何种地步,大抵也是不容乐观的,因阿爹已差不多长在朝堂之上,多日未曾回过府里。
可是这一日,阿爹却突然回来了。
不止回来了,还兴冲冲地带了个人回来,说是要替胡离庆生。
胡离掐着手指头算了一遍,果然到了胡离生辰之日。
想来,墨墨不在,胡离委实不便了好些。
可是胡离却丁点也高兴不起来。
因阿爹带回来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华朝太子,公子子期。
锦书姨张罗着在流云阁里摆了一席小宴。
看得出来,她很是兴奋,虽一直念叨着非常时期一切从俭,到底还是珍馐百味满满上了一桌。
她颇感慨地拉着胡离的手说:“都是托了云儿的福。”
胡离恹恹地扯了下唇角,没有言语。
到这光景,扮娇羞胡离也懒得扮了。左右也不过是娱人娱己,既娱不了自己了,又何苦给旁人平添笑意。
入夜时分,阿爹与太子自书房步出,入了席。
阿爹自是坐在锦书姨身旁,太子则捡了挨胡离最近的位置,顿时,有轻浅的呼吸在胡离耳畔响起。胡离不动声色地朝旁边挪了挪。
丫鬟们斟上酒,阿爹与锦书姨一道,起身捧起杯盏,先敬了太子一杯。
太子摆了摆手,温声道:“今日只有子期,没有太子,姑父与云儿妹妹尽可随意。”
阿爹连连道了两声“不敢”,捧着酒杯迟迟不肯落座。
胡离抿唇轻笑了一声。于太子胡离始终还存了一份过去式的兄妹情义,于子期,胡离却只彻头彻尾地怒与恨了。
可能是胡离这笑声里不自觉带了几分冷意,太子略僵了一下,没有再多做坚持。
一顿饭吃得无声无息。太子有些不在状态,而阿爹亦保持沉默,锦书姨倒是有心想活跃一下气氛,但是在两尊气势凌人的大佛面前,等闲一点的都被没收了声音。
至于胡离,胡离最近都不大爱说话的。
囫囵吞了几口饭菜,宴席也就散了。
胡离估莫着时间也许还早,但仍是朝初阳等人招了招手,吩咐她们扶胡离去内室,说是要早些洗漱歇息。
触摸到的却是一只修长而温暖的手掌。胡离急快地挣了一下,却没有挣开。耳边是阿爹和锦书姨,以及众丫鬟们窃笑着推门而去的声音。
胡离这才记起,初阳等人原本并非是胡离的侍女。
这流云阁里也从来就没有过,只属于胡离的侍女。
太子唤了胡离一声:“云儿妹妹。”
声音里带着一股无法言语的怅然情绪。
胡离愣了一番,转而也就想开了,他怅然不怅然,与胡离何干。
胡离道:“太子哥哥放手可好?胡离要回去歇息了。”
他默然松开了手,但并没有离去,而是亦步亦趋地跟在胡离身后。
心里堵然生出几丝烦躁,胡离猛地转过身来,冷冷地回望他。
他顿住脚步,许久,忽轻笑了一声,是轻得像没有的那种轻。
他道:“你真的欢喜他么?”
胡离便晓得了,这一桩事情,到底无法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