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沉默无言的时候,突然听到敲门声响起,皇帝一愣,眉头皱了皱,转头看向门口,而沐云轩则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几乎在瞬间,就听门外太监尖锐的嗓音喊道:
“启奏陛下,顺阳侯何尧臣求见。”
皇帝听是何尧臣,仿佛松了口气一般,身子瞬间放松下来,回道:
“让顺阳侯进殿。”
太监应声退下,不多时,就听见有开门声响起,皇帝抬头一看,来人正是顺阳侯何尧臣。
后者见皇帝已在等他,急忙上前几步,跪倒行礼,高声道:
“臣何尧臣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后起身行礼,再拜太子,状甚恭谨。
皇帝急忙上前将他扶起,嘴里笑道:
“朕不是和你说过么,除非有外人在场,否则不要如此多礼,何况你我又有姻亲在身,更无需见外!”
何尧臣听后目光一闪,低头连声道:
“臣不敢,不敢......”
说完,仿佛对皇帝的话真有畏惧一般,高大的身子缩了一缩,低头不敢出声。
一旁太子见状,摇了摇头,道:
“舅舅,你这样做,就显得你我两家太生分了。”
听到这句话,皇帝脸色一沉,但瞬间即恢复常态,对何尧臣笑道:
“轩儿说的对。”
何尧臣身子一矮,刚要推辞,就见皇帝摆了摆手,叹道:
“这些日后再说,你先来看看你的姐姐吧,她的情况有些不妙......”
何尧臣目光一闪,面上呈现焦急神色,回道:
“陛下,她?......”
皇帝摇了摇头,道:
“你自己过去看吧。”
何尧臣听命上前,疾步来到床边,只见皇后本就苍白的脸此刻已经变得惨白,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再也没有半点过去叱咤风云的样子,仿佛躺在那里,再也不会醒来。
何尧臣看着皇后,沉默了一会,原本还有些“畏惧慌乱”的脸瞬间阴沉下来,看去竟隐隐带着一丝杀气,他回过头来,目光中带着罕有的暴戾之气,看着皇帝,冷冷道:
“陛下,这是怎么回事?”
皇帝目光一闪,还没出声,就听一旁太子叹了口气,回道:
“母后今天在御花园内赏雪的时候,一个不察,失足掉进了御内河中,待她被宫女救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成了这个样子,舅舅,母后她......”
太子话音未落,就见何尧臣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皱眉问道:
“皇后好端端的怎么会落入水里?”
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何尧臣轻咳一声,对太子行了一礼,恭敬说道:“臣心中挂念皇后安危,以至于有些着急,望殿下恕罪。”
太子听后点了点头,道:
“舅舅见外了,这里又没有外人,我是不会因为这个怪您的,只是听您的口气,你对母后落水之事有所怀疑?”
何尧臣并不着急回答,皱着眉头思忖许久之后,才对太子回道:
“臣当然怀疑,殿下您好好想想,皇后她身体一向很好,又经常在御内河变走动,即使闭着眼睛走路都不会出事,怎么这一次就掉到河里,而且竟病重如此,到现在还没有醒来?”
太子心头一惊,脸上血色尽失,在瞬间失声,道:
“什么?!舅舅的意思是有人害我的母后!”
话音刚落,在两人身旁,他们没注意的地方,皇帝的身子突然一颤。
而门外,太监贴门贴的更紧了。
何尧臣听到太子说话不知避讳,眼中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他先是摇了摇头,回头看了皇后一眼之后,才缓缓道:
“殿下您想想,当今世上最想害皇后的人是谁?”
太子眉头皱的更深了,他下意识看了皇帝一眼,半晌才喃喃回道:
“是丞相欧阳云中.......”
何尧臣眼角一跳,捏着拳头,冷冷笑道:
“不错,皇后娘娘才智过人,早已成为陛下帮手,以致朝局政令大多出自她手,很多政令都使欧阳云中处处受到牵制,不敢胡作非为,嘿嘿,若不是皇后英明睿智,欧阳一家早就谋逆造反了!哼,他是等不及了,先是布局景云,再对皇后下手,以为这样就能让圣上对他无可奈何,从而徐图江山,夺取天下,嘿嘿,丞相大人好深的算计,好大的野心啊!”
皇帝在一旁看着何尧臣的脸色,并不接话,而是突然开口道:
“今日顺阳侯似乎和过往时候有些不同。”
何尧臣一愣,下意识就要拱手行礼称歉,但他刚刚抬手,瞥眼见到一旁太子唯唯诺诺的样子,又见皇帝也没有君临天下的威风,心中顿时闪过一丝不耐烦,顺势将手放下,回道:
“臣见皇后病重,内心焦急如焚,若有失礼之处,还望陛下恕罪!”
话虽如此,但他此时脸上表情又哪有一点“恳求恕罪”的样子。
皇帝眼光一闪,点了点头,和蔼笑道:
“朕更着急,朕和皇后一直恩爱......”
话音未落,就见何尧臣突然抬头,打断他的话,叫道:
“陛下。”
皇帝一愣,下意识问道:
“什么事?”
何尧臣眼中盯着皇帝,向前一步,略行一礼,即道:
“不知皇上想怎么处置丞相,为皇后报仇雪恨?”他顿了顿,也不理会皇帝一脸错愕的表情,继续道:
“陛下想要如何控制局面?如今丞相占尽优势,陛下又有何良策应对?景云城内,欧阳云中贸然增兵,引起汉国不满,臣接到消息,称汉国即将增兵反制,若两国一旦开战,忠于陛下的士兵很有可能在这一战中被丞相吞掉,陛下又该如何去制止战争发生?”
说完,他冷哼一声,转头看着太子,道:
“太子爷您又知道这些情况吗?”
反了,反了,反了!
太子听到这句话,只觉得耳中一阵轰鸣,浑身战栗,他张大了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反了,反了,顺阳侯,自己的亲舅舅,反了!
是什么让他变成这样,是父皇一直过于懦弱吗?
被至亲背叛的感觉是什么样子,那是一种仿佛还在奔流沸腾的血液瞬间被冻结住一样。
肝肠寸断。
他深深呼吸,想要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但刚刚有些清醒,却见何尧臣走上前来,看着他,对他冷笑道;
“这就受不了了么?你堂堂帝国太子,想想自己都做了什么?可有一个太子该有的样子?”
说完,何尧臣后退一步,踱了几步,甩了甩手,道:
“你离着你弟弟沐君差的何止一星半点?若由你继承皇位,蜀国天下,早晚会是别人的。”
他昂首直行,肆意羞辱自己之前一直低声下气的帝国太子,在这瞬间,仿佛有种酣畅淋漓的痛快。
怪不得欧阳老贼如此乐衷于霸凌皇帝,换做是他,他也愿意。
仿佛皇后受伤之后,顺阳侯再也无心遮掩,用几乎和丞相一眼的嘴脸,看着面前帝国皇帝、太子二人。
太子听后面红耳赤,又不知该如何反驳,涨红了脸站在那里,一辆茫然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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