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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大军重新将宫门封锁起来,不让任何人接近。
经过熟悉的回廊,看着眼前的景物,刘秀感慨万千,即使是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能在这里呆上多久。
当他经过皇宫腹地的内御河的时候,忽然看到深受皇上宠信的太监顺公公,一溜小跑的赶了过来。
刘秀心中一动,刚要开口发问,却见顺公公还没到他跟前,就行礼低声道:
“内臣给殿下请安!”
刘秀急忙赶上去将顺公公扶起,道:
“顺公公请起。”说完指了指内御河,刚要问他为何从那边过来时候,只见顺公公颤颤悠悠的站起来,躬身说道:
“殿下,圣上正在河边小亭中等您过去。”
刘秀全身一震,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怔了片刻,才道:
“你说的是父皇?”
顺公公一指身后,道:
“是,皇上正在那里等着殿下。”
刘秀霍然直起身子,一双黑眸中精光大盛,仿佛两团燃烧的火焰,直盯着前面那个小亭子里隐隐约约的人影。
皇帝在宫中稳坐,便轻易试出了他两个皇子所有的底线,同时也让他们两人知道,在这片土地上只有他刘庄,才是真正的主宰!
夏末的风轻轻的从宫外吹了进来,拂过河面,激起一波波的涟漪,帝国皇帝刘庄身着便衣,依靠在河畔亭子上的躺椅上,静静的看着水波起伏的水面。
水面一波一波的荡漾着,始终没有恢复平静,而在波纹下面,也是暗流涌动,不曾有半分停歇。
水中,倒映出一个目光深邃,须发尽白,满脸已是爬满了皱纹的老人,他身边的宫女侍从都已经在顺公公的带领下退了出去,亭子中,只有这个老人俯身看着河面,显得有些孤独。
皇帝看着水中自己脸上深深的皱纹,不自觉的在脸上轻轻抚摸,当手指接触到脸庞时,那经过漫长岁月刻画的皮肤,坚硬如石,没有一丝柔软的感觉。
还有一丝不真实,他摇了摇头,下意识的扯了下两鬓的头发,有些痛,很真实。
这是真的自己,皇帝忍不住笑了,将这些念头甩出自己的脑中,往背椅靠去。
还没坐稳,就看见顺公公急匆匆的踮脚走了进来。
“陛下,”见皇帝回头看着他,顺公公缓了缓气息,低声道:
“陛下,老奴已将英王殿下及其侍从等一干人等带了过来。”
皇帝重新将头转向河面,淡淡地点了点头,道:
“刘秀的人都退下,让他自己进来吧。”
顺公公躬身应了一声,退了下去,皇帝又把目光移到水面,看着水中那苍老的容颜,从那白发和皱纹以及脸上沧桑岁月,都很明显的看出老态,仿佛在仔细看时,就会看见生命从这张脸上,正一点点的逝去。
留给他的时间,留给刘庄一朝天下的时间不多了。
还没感慨多久,背后就响起脚步声,刘秀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父皇!”
这一声父皇,淡然如水,没有皇帝所想的那般,有惊讶,有喜悦,有恐惧,有惶恐,而是什么都没有的平淡。
皇帝转过身来,看着自己年轻的儿子,与他的视线在空中接触,看着那双年轻、冷静甚至带有一丝野心和不甘的眼睛,皇帝忍不住心生感慨,如此鲜活的生命在那里跳跃,那是自己再也不会拥有的活力啊!
他把身体往后靠了靠,躺在一个舒服的位置,笑了起来,刚才那一种无奈,羡慕之色瞬间不见,恢复了他拥有的,在这大汉江山中独一无二的威严帝王之势。
刘秀趋前一步,恭敬的跪了下来,拜伏,请安。
皇帝一摆手,笑道:
“现在反而如此多礼,起来吧。”
刘秀这才站了起来,垂首退到一边,皇帝仔细看了看刘秀,然后笑着对他说道:
“我还活着,你好奇吗?”
刘秀踏前一步,也不隐瞒,回道:
“是,父皇,儿臣另有耳目传来确切消息,言陛下已经遇刺驾崩,太子顺势封禁城门,又不追查刺客,儿臣心有疑惑,不想不明不白,是以冒昧率众围攻宫门,想要追拿刺客,替父皇报仇,给百姓一个说法,还天下安宁。”
皇帝深深看了他一眼,笑道:
“你做的没错,不过你得到的消息并不正确,昨晚朕的确遇袭,但死的可不是朕。”
刘秀听到这句话,霍然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