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周映卉

第一世家，李婉为人精明强干，在辽沈一带经营着盐粮油绸等生意。

    今天是周映卉的父亲周英元四十岁生日，一家人晚饭来到醉仙楼，辽东民风，女子和亲戚家族去酒楼聚会，很平常的。

    按说以他们家的情况，男主人过寿该是宾朋满座的，但周英元为人方正刻板，至察无徒，这两年又对岳家诸人极其不满，和亲戚都快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了。

    李家除了将官，便是生意人，将皮货、人参和冬珠等运往关内，从关内运回药材生铁和粮食，一来一回就是几倍的利润，以前，每次宽甸和抚顺开关，大明这边仅皮货就是几万几十万的买，但这些生意都少不了和女真人打交道，以前也就算了，自从辽东战事一起，朝廷已经严令禁止和女真的贸易往来。

    但一本万利的生意哪停的下来，只不过从明面转到地下，事实上，辽东将门、几大商人世家和女真那边的关系都十分密切，他们才不管战事不战事哪，国难当头对这些人来说是根本无所谓的事情，总之，不能耽误我赚钱。

    以前这些生意李婉也有做的，但战事一起，在丈夫严厉要求下，妻子便退出了。周英元鄙夷岳家众人唯利是图，甚至可说出卖国家的贪鄙行为，在多种场合斥责过李家众人，所以亲戚之间闹的极不愉快。

    周映卉的大哥周瑜斌是辽东都司衙门属官，辽东都司都是实土卫所，以前兼治军民，但与女真开战以来，朝廷先后派了巡抚和经略过来，都司衙门权力渐渐旁落，周瑜斌也越来越闲。

    醉仙楼是辽阳最红火的酒楼，周家四口人来到二楼预订的雅间，菜到中途，周映卉听到外边厅堂中吵了起来。

    苏杭与贺世贤两伙人坐了三桌，人多热闹，他们都不耐烦坐包厢，粗鲁武人吃饭自然吆五喝六，苏杭等人旁边一桌都是青衿长袍的读书人，自从他们坐下，读书人听他们如此喧闹，打扰了自己清净，便老大不耐烦，各个矜持的脸上满是厌恶表情。

    “前日鄙人城外庄园丢了几只羊和鸡，不须问，必是，”一个中年士绅对着旁边苏杭他们一撇嘴，“必是此等人夜半路过。”

    他说完，一桌人都笑，其中一个头顶方巾的士子不屑地瞥了一眼旁边，道，“粗鄙不文，一世如暗夜陆行，何其悲哉！”

    在这些读书人眼里，武夫只配上阵厮杀挥刀抡斩，才识俱是最下等，其中还有不少作奸犯科之辈，自然百般瞧不起。

    众人取笑了几句营兵出出气，话题一转，说起了辽东战事，一人道，“经略大人一直在提振士气，甚至因此而妄斩大将，但师老饷乏，现在也该到了用兵时候，再耽搁下去，鞑子得了北关灭了叶赫，我大明必再受其攻，经略当击鼓集将，大集三军，誓师而出抚顺，则必胜之！”

    就着这人的话题，众人便纸上谈兵，说起了辽东战事，其中一个眼角有痣的士子傲然一笑，道：“天命汗旗下，倒是上下一心，反观我大明，朝廷阁老党同伐异，辽东将帅互相掣肘，吾看这战事不甚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