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终于把憋在心里这么久的话说出来了。”博格摊开手,懒散的毫不在意的态度靠在椅背上,笑意不变,“多好。”
林淮扔了书,站起身,就那么看着博格。他的眼睛很好看,高兴的时候像是会发光的晶石,而他沉默的时候,却冷的吓人,或许是和弗雷迪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连眼神也会变得相似。他言语温柔淡静,真真的有种渗人的错觉。
而博格本就在无数次的锻炼中愈加的稳重和强势,他即使那么慵懒地坐着,不经意地看着,就有不能忽视的气场。
两人相隔十几米的距离沉默地对视着,凝滞的气氛恍如时光静止。良久,博格低哑着嗓子承认道:“我确实想过。但也只是想过,仅此而已。”
“我本来的准备先娶光明教廷的圣女为妻,以此稳定光明教廷,让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帝国,贪心不足可吞象,那位‘志向高远’的教皇想要的绝不仅仅是只控制一个帝国。就在他们将势力范围伸展到别的帝国的同时,我再暗中联系各路反对光明教廷的势力,又有弗雷迪背后的西珀城做后盾,一朝发动潜藏的庞大力量,让教廷彻底失去力量。”
“昨夜,我已经尽我所能地拖延时间,谁知道那个教皇突发奇想要带我去看他的战利品,而我连通风报信的时间和机会都没有!”
最后的声音低哑地几近从嗓子里逼出来,之后,便眸影沉沉地看向林淮,博格在等他的答案。
林淮眉角一颤,语气却没有多少变化,说:“抱歉,天已经很晚了。”
“你不信?”
林淮反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我相信呢?”
博格抿着唇,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是啊,我何必要你相信呢。”他沉静了片刻,“你走吧,这段时间我都不会打扰你了,照顾雷吉诺德老先生的事,我已经安排他们最多地给你照顾。若是要走了,只要和跟着你的那个小侍女说一声,我反正是不会得空送你离开的。”
林淮离开之后,偌大的书房里空荡荡地剩下一个影子。
博格重新执起羽毛笔,半晌不曾写下一个字,五味杂陈地想着,他为什么偏偏想要林淮知道呢——那么多年的夺位争权的腥风血雨,一个人不也是这样的就撑过来了?有的事情,只要自己不后悔就足够,何必在乎别人看待自己的目光是好还是坏。
只是,这样子,心里好像像是有块空落落的缺口,透着彻骨的寒意。走到这一步,他没什么好后悔的,即使当时——多年之前在魔兽森林的决定——当一个人肩膀上背负着不仅仅是个人的生死荣辱,首先考虑的永远不能是自己。
这般想着,年轻的帝王批完了一本又一本的奏章,这个金碧辉煌的王座,自古以来都躺满了对手的尸体和浓厚的鲜血,还有一些不得不抛却放弃的东西。而稳坐在王座上面的这个自己,只需要承担起一个帝国的江山、几十年的繁荣兴盛,至于那些所谓的柔情,从来不属于他。
可是,他还想问,若是真的一点都不相信,为什么还要每天贴心地送点吃的过来呢。若不是这个举动,他绝对不会说出妄求信任的一番话,从一开始就傻的可笑的言语,弄得好像他很软弱一般。他从来不是软弱的人,他只需要做好一个帝王该做的事便足够。
紧闭的雕花白花木门从外面推开,一女子款款地站在门口,素净蓝衣,室内灯光映衬下愈发的翩若惊鸿。
博格皱起眉头,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光明教廷的教皇送来的礼物。教皇丧生后,便将这女子忘却脑后,没想到她胆子不小,趁着这世间跑到书房来。博格也不如以前一般与她做戏:“你不在宫殿好好呆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那女子也不为博格的态度伤神,轻言轻语地说:“陛下,我带了些新做好的糕点,陛下日理万机,望您能接受我的一点心意。”
博格本该恼火,林淮前脚刚走不久,这女人便眼巴巴地跑来和他献殷勤,考虑到她的身份,把她轰出去才是最好的结果,但那女子跪着,将精致的食盒高举在头顶,乖顺地等候他的回答,口中竟说的是:“我现在不饿,你到旁边坐着好了。”
艳丽女子欣喜道:“是,我的陛下。”
闻言,博格懊恼地揉着眉心。他想,也许这宫殿真的冷清了些,否则厌恶眼前之人到极致,竟说出这般话来呢。
又过了一段时日,林淮正给雷吉诺德的伤口换药,便见沉睡多日的病人缓缓睁开眼,不由惊喜道:“伯伯,您终于醒了!”
雷吉诺德虚弱地微笑:“多谢你照顾我了。”
“都是应该的。”林淮手中的动作不停,给缠好的绷带末端打了结,听雷吉诺德说道:“弗雷迪他——”手中一抖,力气不稳,快愈合的伤口居然又渗出猩红的血丝来。林淮匆忙解开绷带:“他不在了。”
雷吉诺德却是笑了:“你这孩子情深意重,我家弗雷迪没看错人。”
“伯伯。”林淮无奈苦笑,“我什么都做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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