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火光,那些奉命只是去虚张声势的军士随时都有折返的可能,她没有理由再坚持一瘸一拐地往回走,于是走趴到贺兰楚的背上,任由他背起往军营的方向走去。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左瑛跟这个人的关系一直都是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剑拔弩张、乃至你死我活,无论是跟他严肃地辩论与突厥联姻大事的时候,还是要求他当太傅的时候,乃至危急关头替他夺刀的时候,她都没有一刻忘记过他们的现实处境。
在今天之前,如果她也曾想过会跟贺兰楚靠得那么近而不需要担心被他所害的话,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已经死了。可如今发生这样的情况的时候,他非但没死,反而还在庇护着她。
他的背宽阔而温暖,背起左瑛来一点也不费劲,可以让她安稳、舒服地地趴在那儿,让她不得不承认这种有人代步的感觉一点都不坏。
也许是内心足够霸气强大,也许是在绯羽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早已习惯了这样被人伺候,左瑛想象中可能会出现的尴尬和抵触居然没有分毫感受到。能够感到的反而是一种似曾相识却又忘却已久的温暖和安全的感觉。
从紫阳城被贼兵包围开始,仿佛直到现在这一刻,她才真正感觉到了放松。
“你为会在这里?”左瑛问道。
“臣陛下不在营帐中,联想起皇夫所说,就找到牛角泉这里来了。”贺兰楚回答道不料竟遇见贼兵偷袭,陛下受困。”
“爱卿,”左瑛忽然起了试探之心,“如果没有你,朕昨天已经死了。你屡次救驾有功,想得到?朕可以赏赐给你。”
贺兰楚沉吟片刻,才沉稳道陛下,臣只想陛下爱惜龙体,不要再次犯险。陛下的龙体并非只关系陛下一人,还关乎国家社稷、天下苍生,请陛下处处要以此为念。”
在左瑛的印象中,贺兰楚一旦说出这样的话来,一定是语带责备、声音冰冷的,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是如此平和、意味深长。
“爱卿金玉良言,朕一定谨记在心。”左瑛靠在贺兰楚的背上,忽然感觉现在,就像小时候靠在父亲的背上边逗父亲, 边故意用贴在他脊背上的那只耳朵听着从那传来的变得含糊不清却发音有趣的话语时候的情景一样。
“谢陛下。”贺兰楚用不带任何感**彩的声音道。
间,军营已经就在眼前了。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庆功宴上,酒至半酣,一个少年将军在将士满座的中军帐内,带着酒兴一边高声吟唱一边舞剑。歌词豪壮激烈、振奋人心,剑法潇洒自如、行云流水,赢得在座所有军士的击节称赞。
由于战况紧急,急行军的军队没有乐师舞姬可以助兴,在这种喜庆的时候,就常有将士请缨上前,为同袍们作诗弄剑,以助酒兴。
少年将军舞完一套剑法后,在众人的掌声和喝彩中,笑着向四方抱拳。
“好剑法,朕敬你一杯。”坐在首席上的左瑛笑着端起酒杯道。
“谢陛下恩赐!”少年将军连忙上前双手接过旁边的军士递来酒杯,与左瑛一举杯,一饮而尽。
这夜左瑛已经喝了不少酒。但是以她千杯不醉的体质,到现在也不过只有几分酒意。
而坐在左瑛身边的贺兰楚则喝得并不多,除了敬左瑛和敬众将士的象征性的几杯外,基本没喝。尽管酒量不浅,但是在战场上从来不会多喝,一直以来都是他的习惯。
今晚上最高兴的除了立功受赏的众人之外,就当数阿史那无期了。
他自从跟随左瑛微服赈灾之后,就没有机会正经喝过一次酒。这顿居然有这么多酒可以随便喝,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最好的礼物。他跟同样好酒的夏侯元坐在一块,两人又投机,甭管酒好不好,质不够量搭救,大半场宴会下来,也不减轻了多少驮运军马的负担。
这时候他看见好几个将军都上去舞剑挥刀,颇为尽兴,一摸腰间的贯霄,也像上去展露一番。
可他刚想起身,却看见身边人影一晃,有人已经抢在他前面,大步走到了营帐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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