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马车便行驶了出去,离开严府,便朝着国公府的方向而去。
严世蕃见翊国公郭勋离去,对着陆炳和赵文华道:“咱们入内接着喝酒,今日难得聚在一处。”
陆炳却摆手道:“今日就到这里吧,我也要早些回去了,改日再聚。”
赵文华劝道:“陆大人,难得聚在一处,再饮一阵如何?”
严世蕃也劝道:“文孚兄,你我多日未见,难得有机会,且再多留片刻。”
陆炳笑道:“改日,改日再把酒言欢,陆某告辞。”
严世蕃见他去意已定,便又叫过来一个仆从,赶来自己平日里乘坐的马车,送陆炳回家。
望着送陆炳回家的马车消失在街道处,严世蕃小眼睛看向赵文华。
赵文华却说道:“德球,为兄还有一事要与你相商。”
严世蕃见赵文华还有事相商,便带着他到了一处书房之内,有侍女奉上两盏热茶。
严世蕃喝了一口,问道:“大兄,可有什么事,要与我商议?”
这赵文华在国子监时,便认了当时还是祭酒的严嵩为义父,这些年鞍前马后伺候严嵩,倒也平步青云,他为人才学差了些,要不是倚仗严嵩,哪会有今日。
赵文华又痴长严世蕃十岁,便以兄弟相称。
“上次我说的那人,义父心中是怎么想的?”赵文华说道。
严世蕃当是何事,见赵文华又说那事,便有些不以为意,开口道:“大兄,非是我说你,一个在刑部观政的小人物,一再向爹举荐,这不是令爹他老人家为难么。”
赵文华急切道:“胡宗宪有大才,义父手底下没多少可用之人帮衬,此人如能得义父提拔,日后必为义父所用,德球,此事还得烦请你多和义父说说。”
“好了,大兄,这事我会再和爹说一声的,如果这胡宗宪真有大才,这样吧,后日,找一处地方,我先见见。”严世蕃用手捏着鼻梁,有些困意。
赵文华心中大喜,可算是没有白费力气,这下胡汝贞可得请他一顿好酒好菜了。
“如此甚好,我来安排,德球你好好休息,我这就回去了。”赵文华站起身,也不等严世蕃开口,便自己出了严府,往家中赶去。
一路碰上巡夜士卒,出示腰牌之后,便往家中赶去,只是等快到了小时雍坊自己的院落处,便拐了个方向,到了靠近自己家中旁边的另外一处宅院,敲响木门,片刻后,胡宗宪举着油灯打开门,见赵文华站在门外,也不请他入内,只是问道:“这大晚上的,不好好在家睡觉,扰人清梦。”
赵文华笑道:“汝贞,大喜啊。”
胡宗宪疑惑道:“什么大喜?”
赵文华想要进院,胡宗宪拦住他道:“大哥,不是很方便。”
赵文华伸着脖子往院子里张望,而后“嘿嘿”笑道:“可是香姐儿在?”
胡宗宪点点头。
赵文华锤了他一拳,笑道:“行啊,你小子这么快就把香姐儿弄到家里了,对了,说正事,我跟义父举荐了你,只是义父他老人家政务繁忙,便叫我义父家的严世蕃,先和见一见,后天,我安排一处好去处。”
胡宗宪面露喜色,说道:“此话当真?”
赵文华笑道:“我骗你做甚,后天,先见见我那义弟,只要他说没问题,那就没问题,要是能在义父的安排下,补上一个肥缺,总好过在这刑部观政,蹉跎岁月。”
胡宗宪心中也是兴奋,点头道:“多谢大哥,此事若成,定要感谢大哥。”
赵文华笑道:“你我兄弟,何需如此客气,好了,我先回家了,明日再说,今晚又喝多了。”
胡宗宪道:“可用我送你回去?”
赵文华轻哼一声道:“得了吧,快回屋陪你的香姐儿去吧,几步路而已。”
胡宗宪看着赵文华离去之后,便关上院门,快步回到屋中,土炕上的锦被之中,露出一双细嫩的臂膀,香姐儿睁开眼睛问道:“这大晚上的,谁啊?”
胡宗宪吹灭油灯,钻进被窝,搂着她的香肩说道:“我那大哥,说是要为我某个差事。”
香姐儿黑暗中瞪大眼睛,问道:“真的?”
胡宗宪在她耳旁说道:“自然真的,我何时骗过你。”
香姐儿啐了一口,黑暗中抚摸他的胸膛说道:“还不是把奴家骗到了你这儿,家穷四壁,要什么没什么。”
胡宗宪搂着她道:“这只是暂时的,待我某个肥缺,一定给香姐儿买一套上好的胭脂水粉。”
香姐儿口吐芬芳,说道:“只要你不嫌弃奴家,这便就是好了。”
胡宗宪亲了她的脸一口,说道:“必不负你。”
说完,那个十四岁跟随香姐儿身旁的丫鬟巧儿,便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却说赵文华回到家中,一身酒气,连衣物都不曾脱去,躺在床榻上,便沉沉睡去。
夜色渐深,已过了三更天,内阁首辅夏言府邸书房之内,两盏油灯,将夏言的身影映在窗栏上。
夏言伸了一个懒腰,放下手中的笔,拿起奏本,吹了吹,将墨迹吹干。
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夏言长叹一口气,上书认罪,请求皇帝朱厚熜不要追索银章和亲笔敕令,好让他的子子孙孙可以以此为荣,夏言手中的奏本言辞很是哀伤。
待明日将这奏本送入宫中,一试皇帝之意。
夏言站起身,推开窗户,看着天空中高悬的明月,有一丝乌云渐渐随风飘过,将这月色侵袭,而后月光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黑暗中,几只飞鸟略过。
夏言又叹了一口气,想他在朝为官二十载,为人豪迈强直,纵横辩博,因大礼议附和嘉靖而备受恩宠,升至礼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入参机务,累加少师、特进光禄大夫、上柱国,贵为内阁首辅。
莫非是这些年平步青云的权势,遮蔽了自己的眼睛,夏言站在书房内,望着外面的黑暗,反省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