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春节，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节日。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早上起床，晚上熄灯，辛辛苦苦，忙忙碌碌，到了年底比平时还要忙。钱多就花个痛快，钱少单图个吉利，大众百姓都去当采购，什么吃喝穿用的商品，抢着往自己家里搬，好象人民币是大风从天上刮下来的。为了迎接大年，一直忙到农历的年三十，欢庆的节日才开始了。

    人们儿时的过年记忆往往比较深刻，自己却迷糊不清，只记得母亲给换了一身新衣服，出门碰上二姐来找我，跑到大伯家吃了一顿年夜饭，回来不是大姐拦着，非挨父亲一顿打。在学校安家后，我放了寒假就突击作业，写完作业就在学校里等，推上铁环去*场上跑几圈，去校门口看一看，弹上一阵玻璃球，再去校门外转一转，等急了就用鞭子狠抽小木钮，看看木钮能转多长时间。一个人等啊盼啊……

    等着杨铠和吴亮送来军部给我的年货，早点分给平时最关心自己的郝老师，黄瑛就会跟上黄琛送来老校长亲笔书写的梅花篆字春联，除夕中午吃了郝老师亲手作的的豆沙糕，老学校工就让我抹桨糊，还把大红“福”字倒贴在门上，老阿姨往锅里倒上平时节余的油，准备年夜饭。盼着华华和顾青能探亲回家，好让二姐领上我去买“日德盛”的美味糕点，华华过来提上，先去两位伯母家，用布票和钱换新衣服新鞋，后去两位婶婶家，再用同样的方法换来鞭炮和糖果，贺婶才让兰兰姐推上自行车，带上长辈们给我的年货，贺晓梅还要坐在车粱上，看着我和毛六六在前面嬉闹，走回学校的家。

    除夕之夜，小方桌上摆满了老阿姨作的各种甜食，熟肉和小菜，还有切成丁的红薯，芋头，莲藕，红萝卜和“卐”的玉兰片，加上海带丝，豆腐丝和粉条熬成一锅的汤，老校工端上来还要放进一把红糖，老人说这叫“福汤”。等吃饱也喝足了，二姐会给我铺好两个被窝，早早地哄我入睡。第二天还没亮，杨铠和吴亮就会跟随大姐赶到学校，她们在屋里包饺子，我们在外面放鞭炮。当春光洒满校园，高叔肯定会领上马五从百里之外坐车赶过来，首先向两位老人拜了年，代表父亲生前老部队，给我放下一直吃过正月十五的年货，这才领上我们坐上车去给各家长辈拜大年，贺新春！

    一年一个春节，自己少年时代是在无忧无虑中一晃而过的。

    自从走后门参了军，我去什么地方就在什么地方过春节，一个人逛过天安门广场，和班长司才千在零下三十多度的严寒中打狼熬过了除夕之夜，跟随边防官兵在界碑前迎来照进祖国的春色阳光。不过，自己穿上军装，过的第一个春节，是领新战友们去杨铠家过的。

    大年初一，新兵连放假，规定两个人一组去市里转半天。指导员童晓波早就认识我，特批我单独自由活动。自己先去军部给长辈们拜了年，找兰兰姐给大姐和二姐的孩子买好炼乳直奔黄瑛家，碰上叔叔和婶婶也一起拜了年，出门去“日德盛”给老阿姨买了二斤槽子糕，看见何旭和李剑飞站在站牌下正等公共汽车。自己跑过去，叫上两位老乡坐上公交车去了杨铠家。

    除夕上午打扫卫生，下午贴好春联，班长周玉新让我们去炊事班领回来面和馅包饺子。全班十一个人单我插不上手，还是老乡，何旭擀皮，李剑飞盘腿一坐，一个人给三个人包。肚大皮薄的花边饺子，人见人爱人想吃，我和他们产生战友情谊是从一顿饺子开始的。

    上了学，放寒假，大伯母卧病在床。自己听老阿姨的话，就住在军部服务社的仓库里，陪大伯吃了年夜饭，哄睡燕燕，初一早上好去接东东，中午在伯母家吃了饭，开上伯伯的丰田车可以自由自在。

    结婚后成了家，少了自由，多了责任感，上要敬老，下要爱小，自己在中间受点委屈真的无所谓。但是，过九一年的春节，无论怎么解释，一辈子也对不起慈祥的大姨。

    报社分得年货没进家门，自己领上乐乐就一起送到岳父家，想让两位长辈高高兴兴过个年，每年过年这样过。通情达理的大姨也为了家里过个安生年，留下老处长捎来的两桶油，把姐姐送来的年货还有节余钱分给我的兄弟姐妹们。

    除夕吃了中午饭，大姨放下她的存款折，让我上街多买几斤肉回来，好包饺子吃年夜饭。自己不想花老人的钱，从上到下打扫了楼道卫生，贴好胡中舟年年特意送来的春联，回家拉开写字台抽屉，这才发现还剩下四块三毛钱的生活费。墙上的电子钟已经四点多，冰箱里有块豆腐和几斤平时舍不得扔的猪肉皮，厨房里有米有面，墙角还有一箱三妞她们送来的鲜菜。自己耳闻大姨起了床，赶紧去提了几斤冯巧云爱吃的空心挂面和一桶精制花生油，下楼去开车到医院接上刚下班的陆小珺，送她去岳父家过大年。自己怕单怕委屈了小姨妹，没想到提回来十斤鸡蛋，进门满屋的肉香气。

    大姨炖好了猪肉皮也剁好了馅，一个人正在屋里包饺子。见我进了门，老人可笑岳母还来电话表扬我懂事理，又责备我不该娇惯她的千金陆小珺。然而，自己对老人问心有愧，只可惜自己没有，全家仅靠一个人的工资收入，很难让一家老小在千万人口的大都市里体面地生活。自己从小受父母亲教育不要别人的东西，长大以后更懂得欠下人情债必须加倍偿还的道理，久而久之，单养成这种为人处事的习惯。过了年一上班，自己就盼着领工资能给老人好好补个初一，等一天好比等一年。谁能想到，等来等去，还是让陆小珺给抢走了。

    正月十五闹元宵，我也领了工资，接回来儿子。大姨一见华华和顾青进门就落泪，却无声无息地走进厨房去做饭。这位意志比我还要刚强百倍的老人眼含泪水为全家人煮好醪糟汤园，还炒了好几盘菜，非让去服务社买瓶红酒庆佳节。

    春节的往事，历历在目。

    人生的记忆，刻骨铭心。（未完待续）